要 自 在 飘 浮 才 美 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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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白头发会开花的故事。

身边的人说我变化很大,近两年。

简而言之,就是我明媚了许多,健康了许多,我妈评价说我正常了许多。

从前的我是被自卑绑架的我,我总是关注自己的肥胖,我因为身材感到痛苦和难过,但是我又没有自律的品质来雕刻自己,于是那段时间,我是间歇性采取极端的减肥方式,无数次的反弹和失败,让我的身心备受摧残,我陷入了一种长长的绝望和忧伤之中。

当然,过去的难过还有一部分是对于家人的忧思,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笼罩在母亲的疾病的阴影之中,我不仅要看到母亲因为各种疾病所承受的痛苦,还要听到母亲因为过于痛苦而夸大的痛苦描述,比如她有段时间常常在饭桌上重复讲述,大概是“我活不长”之类的话。那时候,我上高三好像,我又恰好在读《红楼梦》,所以我也开始思考死亡。我的高中时期,我频繁思考死亡、甚至想去死,当然我没有尝试过。

我也只是,在一个午休过后,没告诉任何人,走出校园,在学校附近的山上走了很远的路,走到我很小的时候和隔壁的哥哥一起摘野杏子的地方,想到他教我打兵乓球,兵乓球却打到我脸上的那个童年,那时候他很调皮,他总是被他爸狠狠地打,但我很少听见他的哭声,我现在还能想起他的笑脸,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

那条路要路过很多小山和一道危险的桥,山上多的是坟墓,我也不害怕,我也只是走,那天,我看到田地里玉米长得好高啊,我遇到了不会飞的小小的雏鸟在路中央着急忙慌没有方向地踱来踱去,我遇到了高大的陌生的人,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往前走,我甚至可以应付来人的注目和招呼,如果他们那么做的话,他们没有那么做。

总之,那个下午,我一个人,走在夏天的绿色中,走在山上,走在我自己的时间里。

我想了很多。我现在又想不起来想了些什么,也许是在思考要不要去死吧。很纳闷的是,当我晚上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明明知道我不经他同意出去了,他也没有问我,也没有责备我。后来,有一天我妈说,我们班主任跟她讲,不要让家里的事影响我,说我被家庭影响很严重。我就很奇怪,我从未向人吐露过家庭对我的袭击,班主任是如何判定我不是因为早恋之类的青春期的问题而情绪反复的呢?后来我毕业了,去看他的时候,我也没有问他,但他是确定、是看见、是相信我的家庭创伤的第一个人,也是迄今为止除了我姐姐之外第二个知晓那创伤并不轻的人。所以,我总是很感谢他,我总是会怀念他,我觉得为人师者,就应该是他那样。

我爸妈呢,自然是看不到这些的,他们只会看到我拧巴、情绪不稳定,只会爱我,只会疑惑为什么在近乎于偏爱于我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反而更奇怪、更叛逆、更叫他们难以理解。我也不会跟他们讲述我的难过,我也只是爱他们,我不理会他们的困惑,我看见我们深度交流的障碍,接受我们互相永远不可能完全理解的宿命。

我只是接受,我只是感恩,感恩他们的存在,感恩时间对我们爆裂又矛盾的爱。

我之所以变了,大概是因为我接受了自身的矛盾,接受了事与愿违是常态,接受了我的平凡和无能。我接受一切,全凭命运做主,我自由,我无我,我不必如此,我不必那样,我就在平静地滴答声中,度过我有意义或无意义、狭小或浩瀚的时间的河流。

我比任何时候爱自己,也比任何时候不关心他人。

我对人际关系还挺悲观的,青春期时,我重视感情,渴望友情、爱情,我希望他们可以把我拉出家庭悲观的情绪之中,于是我看似不经意又十分认真地讨好朋友、我极尽可能地放大自己的闪光点,希望他们可以确信把我当好朋友是正确的选择,我总是先释放善意、先诚恳、先自嘲,然后他们终于确定我可亲近、可爱、可搞笑。好像这些努力是有用的,我的同学录,即使是和我没那么熟悉的同学,也夸我有趣、勇敢、可爱,我也确实拥有了很多对我很好的朋友,在我的整个高中时期,我都在他们的陪伴中假装或真的开心了好久。

大学之后呢,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突然就变了,也许是我觉得有ZM在我身边就够了,所以我终于厌倦了讨好,厌倦了付出,厌倦了有趣那样的标签。总之,那时候我不愿意经营、浇灌、付出,不愿意将我因为自卑而滋生的讨好性人格再放出来,所以我不走进关系,我只是想象关系。

没有好的关系光临时我就会再次确定我的判断是正确的:看吧,大家都是权衡利弊的,好和好是换来的,想当白嫖党是可笑的,黄筱筱!

有好的遇见呢,我又会更加拧巴,更加不想交流,好像在内心深处急于验证我的上述论断。

虽然这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大病一样,好在到目前为止我还在这样神经兮兮地遵循着我的内心,这就是我的内心,它看起来不太正常,它确实不太正常,但它就是不正常,我也没有办法,我就这样。

我就这样了。

哦,插个言,现在审视我的家庭关系,我不觉得家人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那些年我的痛苦,大多来自于我的过于“懂事”“孝顺”,来自于我自身能力和欲望需求的不匹配,来源于我不够成熟。

所谓:境由心生,也许当年觉得不得不思考死亡、不得不逃课去获得喘息的瞬间,不过是我过分渲染了我的困境,不过是我太执拗于逃出困境、“解救”我的母亲罢了。

事实上,无论我当时怎么想,我的母亲说了什么,我和我的家庭面临着什么,都是命运使然。

现在也是命运,无论我经历了什么、面对着什么,都是命运。

而面对命运,我想我应该束手就擒,我,本来,就,束手无策。

所以呢,就经历,就活着好了。

酱这,拜拜~

《见字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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