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不知道为何,每隔几个小时就会醒一次,睡得翻来覆去,可是就是这样,那个与你重逢的梦依然那般清晰。
那是夏天的某一天,我开着白色的私家车带着绒绒去我小时候居住的那个老屋看看,虽然老房子早已不在,可是那个地方还是能够找到曾经的痕迹,走近曾经居住二十多年的土地,回忆那么清晰,往事一幕幕飞逝,多少的心痛与不舍,后悔当初把老屋卖掉,如今除了这个地方,我再难以找到更多痕迹,那个被着火熏黑的厨房的房梁,还有火炕旁边的那个火炉,那个炉筒子穿过玻璃,从我每天学习的小屋上穿过,冬天的夜里,老爸就这样静静地把炉火点燃,为我增添温暖,还有那个大大的铝盆,那里有爸爸每天晚上用自己制作的工具抠山楂籽,然后串成一串串糖葫芦,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第二天起早熬糖,蘸上,放在玻璃板上晾凉,再一根根插在自行车前面的靶子上,然后每一天几十里骑着自行车,风里雪里地叫卖,晚上一身疲惫地回到家,数着零钱,然后匆匆吃口晚饭,又开始生炉子,抠山楂籽,串成一串串……,站在这里不禁放声哭泣,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回忆!
去过了老屋,开着车子从后院的那条路向东走,很多的房子早已翻新,找不到曾经的痕迹,有的还有几颗老树,可是当我的车子路过你家门口,却意外的熄火停在了那里 ,身边没有一人,我只好就近求助。
你的家还是那个老屋,推开院门,走进这个熟悉了多少年的小院,还记得曾经来过,大约得有三十年前了吧,那时候我们家还是草房子,而你家已经是一大栋的红砖房,让人羡慕。推开房门,你弟弟在炕上睡觉, 旁边有个小女孩在自己玩玩具,绒绒看见了不觉得陌生,俩人就玩了起来,见弟弟睡觉,我走进了里屋,其实只是中间隔了一到半截的火墙而已,脚步迈进来的那一刹那,我便再也不能挪动,你什么时候回到老家的,命运安排了如此的巧遇吗?一眼就看出是你,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轻轻叫了一声“哥”,这是我们从小的称呼,你慢慢睁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地看了半天,喊出我的乳名,“你怎么来了?”“我想回老房子看看 ,找一下曾经的记忆,然后想从村东头去姥姥家的老房子看看,正好路过你家门口车子熄火,我怎么弄都不行,就来到屋里看看有没有人在,帮我弄一下。”
你吃惊地听我说完,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将我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意撒开,直到我说了一句“哥,你帮我看看车子怎么回事?”才不情愿地将我放开。
外屋绒绒和弟弟的女儿玩得还挺开心,我们一起去看车子的问题,你试着给车子打了火,怎么一试就好了呢?难道 ,这一切都是天意?是我们太过于思念彼此,太想有一次重逢吗?其实多年以来,我们谁都不曾忘记,但是我们期待彼此的幸福,互不打扰,但是又那么期待一次重逢,只想看看现在的你,给彼此一个拥抱,把所有的祝福和牵挂传递,没有太多舍求,也不能让时光倒流,能够重逢在此,是天意的安排吧!要不然为何我的车子在你老家的门口熄火,而你也恰好从遥远的城市回到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偶然,一切都是注定的必然。
车子已经没有了问题,你说进屋坐坐吧,好不容易见到,就这样回到了老房子。坐在磨得发光的炕沿上,你的老爸老妈都不在家里,你说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他们一定会特别惊喜能够看到我,就这样你打了电话,没多久,二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来,看见我的那一瞬间,都格外激动,“闺女 ,多少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这是老妈对我从小的称呼,那时候去姥姥家天天从你家门口走过,老妈经常和一些妇女在树下乘凉聊天,每一次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而我总是快乐的回一句“去姥姥家一趟,回来的!”
如今老妈已老,如我的父母一样原本高大的身材已经弯曲,岁月的艰辛让她们显得越发的衰老,其实我们何尝不是如此 ,四十多年的岁月里也是经历了太多,想着多年不见总该买一个礼物,于是我和你说了句,我想出去走走,你说好啊!出了屋。你开车啊,我坐在副驾驶。好了!从你家出发,径直向西,也就三五分钟的光景,就到了小时候记忆中最热闹的街里,如今有一些老的店铺还在经营,更多的是老店还在,新主不曾相识,买点什么好呢!你说随意,只要我买的,老妈都喜欢。街里的店铺不是很多,挑来选去总觉得不够好,只能勉强买一件差不多礼物,一件长裙,每一个女人都有对于裙子的偏爱,无论是否老去,给老爸买了一件衬衫,就这样开车返回了你的老房子。
屋子里热闹多了,来了好几个邻居,看见我们俩一起回来,都用说不出的眼神瞅着,或许我们都太久没有回去,而我更是从毕业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更没有去过你的老房子,大家围着我问这问那,还是那么亲切,老妈倒是不遮掩,要不是家里穷,那时候儿子的工作也不稳定,这就是我的儿媳啊!一时间我竟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好像怀孕好久了, 明明宽大的衣服遮掩得不错,可是一阵风过,把衣服掀起,一切都暴露无疑。
梦到这里就醒了,不知为何醒得这么早,看看手机才不到五点,屋子里除了孩子的呼吸,没有别的声音,从梦里回到现实,想想刚刚的梦,那一次偶遇的重逢,就定格在了那个老房子,也许,每一个人都有关于老房子的情节和故事吧!梦里的我们谁都没有离去,不知是否今夜,梦里依然有你,讲着从前的故事,会不会再一起背着书包上学去,或者一起去看一场露天电影,你在深夜里送我回家,也或许我们一起去找那座小桥,那里见证了我们的情意,可是年轻还不懂如何把握,就这样在时间与空间里松开了手,然后杳无音信,时隔多年,终于找到你,却无法相见,或许梦是一种预示吧!会不会昨夜,你也会做相同的梦,也会期待老房子里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