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家里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清。
似乎“外婆”这个词在我这里成了一个禁忌词语,变成了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词语。每每有人提起这个词语的时候,那种心里如刀绞般的疼痛很快便席卷我全身,然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一滴的往下砸。
在我刚出生那会儿,外婆和母亲就把我抱回了家,因为母亲上班很忙,所以外婆就担起大部分时间照顾我的责任。
听母亲说起,外婆小时候为了照顾我耗费了不少精力。因为经常尿裤子,每天要频繁的给我换洗尿布,那个时候外婆坚持不让母亲给我用尿不湿,因为正赶着冬天,外婆每天把尿布放在手腕上给我烘烤就这样外婆的手落下了病症,以至于每次到雷雨季节的时候外婆总是喊手腕疼。偏偏那时候丁点大的我很爱往外面跑,每天都要倔着性子,不出去就哭闹,都是外婆惯着我的性子无论天晴下雨总是拿着她那把大伞把我背出去玩耍。
就这样长大后,因为住不惯住校的我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读的走读,再加上母亲的工作经常要连续上好几天的班,所以外婆当时每天都要日复一日的起来给我做早饭送我去上学,然后晚上准时到校门口接我回家。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好到我完全忘记了每这样过一天,年龄这根繁重的枷锁就会缠在外婆身上更紧一点。
我一直都在理所应该的享受着外婆对我的宠爱,觉得外婆会这样一直在我身边,总觉得外婆可以一直这样注视着我知道我长大,工作,出嫁,觉得外婆可以一直在家等我回来……可后来当我真正意义上反应过来外婆老了的时候,外婆的身体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当我知道外婆病情恶化的那天我正在寝室里和室友们聊着天、说着笑,丝毫没有察觉到接下来的变故。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站起身来奔向电话,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某种不详的预感笼罩而来。是的,在我接通电话之后听到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跟我说,明天一早快请假回来,外婆快不行了……之后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放下电话,整个人呆住了好一会儿,终于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彻夜难眠,我使劲的回忆与外婆有关的一切,仿佛这样外婆就能好起来,像以前一样。
第二天没等到寝室亮灯我就已经出了校门坐上了回家的车。
下车之后,我飞快的奔回家,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面色苍白,身体消瘦,呼吸困难的外婆。那一刻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母亲见状立马把我拉了出来,不让外婆看见我当时的模样,我连忙拉着母亲的手问,外婆就像这样养着的话会不会慢慢好起来。母亲并没有回答我。那个时候外婆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就这样,我请了一周的假和家人们陪着外婆,因为外婆说过,希望自己在走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能陪在她身边,那一周与我们而言无疑是最大的煎熬。我就只能坐在床边看着外婆,偶尔给她喂水,换换衣物。我就这样看着外婆一周没进食,大腿手臂慢慢变成了皮包骨,最后外婆轻的我觉得一只手就可以抱起她,病痛折磨得让她烦躁不安,外婆那弱弱的呻吟声无时不刻的在提醒我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
2021年3月11日,这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外婆的床前,但是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外婆的呼吸声变得很弱了,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里依然抱有一丝丝幻想,双手紧紧地握住外婆的手,慢慢地,我感受到外婆的身体在逐渐的变凉,我还在握着外婆的手,眼泪早已经绷不住一颗连着一颗地往下掉,我知道,再怎么样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后来,外婆的遗体很快被运到了安乐堂。大厅正中央摆放着外婆的棺材,前面挂着外婆的黑白照。我看着这些还是不能相信,怎么我的外婆会躺在那里,明明她答应了我会陪我直到我参加工作,直到以后我出嫁,明明现在我还没毕业,还没实习,没挣钱,明明曾经许诺给外婆的事一件也没做到,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当重要的人离开后,人们反倒会期待鬼神之说”是了,人和人最遥远的距离不过生死两隔,我尊重那些民间的习俗,举办丧事,跪拜,烧纸钱,烧灵,甚至我会愚蠢的蹲在外婆的坟墓旁边说,叫外婆经常回来看我,给我托梦,做那些封建迷信的事,不过是活着的人对逝者的愧疚与思念。
写到这里,我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到看不清屏幕。可能处于心理原因,到现在我还是偶尔能感受到外婆的存在,仿佛她还像以前一样注视着我。每当思念外婆的情绪涌上来时,我还是会泣不成声,但与之呼应的是我会在那天晚上梦见外婆,就好像是外婆在远方听见我的召唤一样赶回来看我那样,我也一直以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但是我清楚的知道,那是我的身体感受到了思念,替我去见了外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