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的夏天

      初三暑假,七八月份的天气,骄阳似火,泥土被晒得干裂,上午从我家坐班车过来,我带着我妹,提着一箱牛奶和一些水果去我外公家,走过一段很短的水泥路,接着就是蜿蜒的山路,山路两边有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还长着蕨类,灌木,杂草,遮住山路上方的树是松树,松树的枝叶像一根根长长的绿色细针,走过这里没有林间小路那种意境,反而要担心上面掉下毛毛虫,不过林间偶尔会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

      还要路过窄小的的田坎,才能走上一条宽阔的土石路,我妹由于年纪尚小,走一段路,就要抱她或者背她走一段路程,再把她放下来自己走,我热的满头大汗,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爬上一个坡,就看到我外公家的房子了。

      但还要转过一个弯,才能到我外公家,这里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分布呈半月型,中间是盆地,田在最下面,上面一点是旱地,这上面只有十几户人家,鸡犬之声相闻,下面是一个大院子,真应了那句,‘交通基本靠走,沟通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狗,在这有时听到外婆跟对面的人就靠扯着嗓子聊天,“喂,对门……”。

      终于转过一个弯,看到那处熟悉人家屋前的杨梅树和葡萄树,他家的狗站在台阶上面对着我和我妹狂吠,我抱着我妹,心里虽然感到害怕,但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了过去,路过那口老井,以前喝入口中那沁人心脾的清甜我仍然记得,手触摸井水的清凉是夏日难得的享受,井里面还有青色的虾和小螃蟹。

      走路途中,遇到“水英奶奶”,她问:“小西,带你妹来你奶奶这来玩了吗?”,我说:“是的,奶奶。”,外公外婆跟爷爷奶奶都是一个称呼,同我外公一个辈分的通通都叫爷爷奶奶。

        我拉着我妹的手走到外公房子外面的石阶上,外公家的两只狗,老白和阿黄,看到我和我妹又是歇斯底里的“汪汪汪。”,我站住不动,我在心里骂道:“前几月我吃过的鸡腿的骨头给你俩吃了,这么快就忘了我吗?太没良心了,可能是鸡腿肉给你们吃,我吃鸡腿骨你俩就不会朝我叫了。”

        外婆闻声走了出来,脸上露出笑容,帮我们喊住狗,我和我妹喊道:“奶奶。”,外婆冲还在屋内忙着事情的外公喊道,“毛毛和妹几来了。”,外公也走了出来,接过东西,喊我们进屋歇息。

      我喝了口水,就带着我妹去往果园那边,离房子最近的地方有一棵柿子树和一棵枣子树,角落边上还有两棵柚子树和一棵鹅梨树,在另一个角落还有几棵芭蕉树,但最多的是橘子树,还记得儿时吃了不少橘子,有酸有甜。

        橘子上面栖息着有金龟子,背部颜色金黄加红绿色的为主,也有背部颜色是纯金黄色的和纯红色的,这几类我都抓过不少,有时一抓能抓两只,抓到不少就会拿针线系住它们的一条腿,让它们飞,但飞的再高再远,也逃不出我手中的线,不然就要付出断一条腿的代价,但我一般在晚上就会把它们放了,橘子树上还有一种黑色的虫子,触角很长,学名天牛。

      果园下面是菜园,由两块大的地和一块小的地组成,种了很多种小菜,青菜,豆角,丝瓜,茄子,四季豆,白瓜,南瓜,冬瓜,……,调料姜葱蒜都有,还种了有红薯,西瓜,还有本地黄瓜,瓜身青色和白色为主,我这个暑假吃过最多的瓜。

      午饭时候,各处人家依次升起了炊烟,外公他们杀了一只鸡,当做午餐的菜,我和我妹一人吃了一只鸡腿,自己养的鸡鸭的肉格外香甜些,我吃了快三碗,我妹也难得吃了两碗饭,高端的食材往往都只需要简单的烹饪。

        吃完饭后,外婆同我说,:“小西我和你外公有另外的活要干,你今天下午就帮我们放下牛吧。”

        我欣然答应说:“好的。”,休息了一会,我就去往牛栏用绳子先把牛鼻子的绳套住,再把三个牛栓解开,把老黄牛牵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小黄牛,我妹由于刚来外婆这,吵着要跟我去放牛,就只好带她一起。

      外公家还养了马羊猪鹅,鸡鸭在农村来说基本家家户户都养着有,鹅不常见,看下外公家拥有的家禽家畜,鸡鸭鹅,牛马羊猪狗,八种动物。

        可能只有牛最特殊,需要有人放,猪是圈养,马跟羊都是固定在哪边草多的地方,鸡一般关在果园里,四周有围栏,晚上会把它们放进来。

        鸭鹅一般会赶在一个大池塘里,晚上一般它们自己认识路会自己回来,不回来就只有自己去赶了。

        我左手牵着牛绳,右手牵着我妹的小手,慢慢的走着,目的地是大概要走二十分钟路的一座矮山,一般放牛都在此处。

      老黄牛由于被关了一天,看到路边有草就急着要吃,我用力一扯,老黄牛吃痛只好抬头走路。

      放牛的路上要经过老井,用我早准备好的瓶子打满满一瓶井水,准备在放牛的途中渴了喝,手握着瓶子,能清晰的感觉到手中的冰凉。

        路过一座房子,我来外公这里没看见过有人,房前用水泥冻的走廊已经有不小地方已经开裂,在缝隙里面长了很多杂草,前面的一堆砖头上也长满了草,还长了有枝叶粗壮的麻,砖头上面还爬满了喇叭花,也叫牵牛花,蓝色的紫色的白色的都有,牵牛的少年在看牵牛花。

        走到最靠近矮山的这座房子的主人,养的狗格外的凶,每次从这经过,仿佛要扑到我身上一样,把我吓得不轻,他家旁边菜地的丝瓜爬在木杆缠的线上,已经开出了黄色的花,菜地边缘硕大的南瓜花也已开放。

        走到一个小池塘,老黄牛自然的走到旁边喝起了水,它已经养成了习惯,小黄牛也低头喝起了水,池塘的水由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已经呈淡绿色,池塘边上还长着长长的水草,池塘的右上方还长着几棵笔直的杉树,棕黄色的皮在阳光下更增加了这样的一种光泽。

      牛喝完水后,就要经过一片稻田,要看着它别吃人家稻叶,由于种的都是中稻,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都是青色的禾,偶尔会有几只白鹭从田间飞出来,稻田边上的水沟里有着叶子四瓣相称的浮萍。

      听到从山涧流下来的溪水的响声,到了这座矮山,找到一处草比较多的地方,我就把牛绳放下来,让牛自己吃草,同我妹说,让她看着牛别跑到别人家的庄稼地去,牛要走了的话就同我说。

        放牛相比其它农活来说,已经算的上是一类休闲活动了,锄地拔草,收农作物,都要动手动脚,对我来说最累的一件事,用肩膀挑东西,因为干的比较少,在家最多帮我奶奶挑下水淋下菜,放牛算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选个草多的地方,然后看着牛别吃别人的庄稼,注意牛别走丢了就行了。

        我带我妹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有时坐累了,就会用双手当做枕头把头枕在上面,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天蓝蓝的,我的心也懒懒的。

        有时会有蚂蚁爬到我身上,有黑色的大蚂蚁,红色的小蚂蚁,我起身就会把它们一一拍落,有时也会有鸟从我头顶的天空飞过,有时也坐着看不远处绿油油的庄稼,地里有着玉米,花生,黄豆……,我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想什么,好像什么也不用想。

      有时也会拿出我爸给我寄的钱买的手机,放首自己喜欢的歌听听。

        老牛,女童,少年,草地,稻田,天空,庄稼,飞鸟,组合在一起,应该是一幅风景不错的山村写意图吧。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把沾在身上的干草和蚂蚁拍落,走到老黄牛身旁,老黄牛正在悠闲吃草,舌头一卷,就有一把鲜嫩的青草落入它的口中,小黄牛亦步亦趋跟在老黄牛旁边低头吃草,老黄牛用尾巴拍打在它身上的苍蝇,牛虻,我看到有几个在它身上的黑色牛蜱,伸手捉了下来,拿脚用力的踩了几下,它们应该都没有活路了。

        小黄牛向老黄牛叫了几声,“翁…妈。”,我感觉它的牛语就是,“妈,我要吃奶。”,如果小牛不见了,母牛的叫声就会显得焦急,小黄牛走到它妈的奶头下面吃起了奶,有时还会用头顶一顶,母牛可能感觉到痛就会向前走几步。

      看到不远处有坨牛屎,看外型算不上新鲜,有些年份了,没有想故意去踩它,故意去踩的话,牛屎运应该就不灵了,也可能是踩牛屎的人故意发明一个牛屎运的词,来安慰自己踩牛屎郁闷的心情,一件事你往好的方面去想会开心,如果觉得踩了牛屎弄脏了鞋子,那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的,牛屎运的发生概率在这片山的应该还算是不低的。

        这坨牛屎应该有屎壳郎在里面,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屋经常同我堂弟去后山挖屎壳郎,锄开上方有牛屎的草皮,看到有些屎壳郎只有我们小拇指大小,有些有大人的大拇指大小,有些大屎壳郎背部都长出了小小的刺,这应该是一些历经岁月风霜的屎壳郎,挖来一般让它们打洞,或者和我堂弟比谁的屎壳郎爬的快。

        被我们挖的时候屎壳郎的内心应该是崩溃的,至少是郁闷的,想想屎壳郎,我挖着洞运着粪球哼着歌,突然之间看到了一丝亮光,但这束光不是新生的光,是毁灭我平静生活的光,就这样离开了我熟悉的牛屎洞,心爱的粪球,那片绿色的草地。

      不过晚上我们把它们放外面,第二天起来它们就都不见了,应该是晚上飞回它们的牛屎洞了吧,小时候类似这样的事没少干。

      有时也会遇到其他放牛的人,互相打声招呼,有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孩,总会捧着一本书在看,边放牛边看书,学习努力的程度是我所不能比拟的,他是水英奶奶的儿子。

        更上面一点的山,算的上是深山老林了,听说有野鸡,野兔,野猪,狐狸……,我只看到过野鸡和野兔。

        太阳渐渐的一点点往西边的山落下,把那边的天空染成了橘黄色,阳光也变得柔和,终于,太阳掉在山的那头下面,我再也看它不到,要等到第二天从另一个地方才能看到它。

        我知道该回去了,老黄牛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小黄牛的肚子也微微鼓起,回去的时候让牛走前面,人走后面,我妹跟在我的身后。

      暮色下,世界慢慢变的沉寂,只有人和牛走路的声音,有时能看到有燕子和蝙蝠在低空飞行,寻找食物,电线上也能看到不少燕子站在那上面,远处听到有人在用方言喊着什么,但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人影,晚风吹过,稻田上面掀起一层波浪。

        回到外公家,把牛关好,有时外婆会烧好水,有时需要自己烧水洗澡,夏天烧柴火还是很热的,往往是一头大汗。

        洗完澡后,打开风扇,看会电视就开始睡觉了,大概九点左右,这里没什么娱乐活动,我也就认识几个人,山村的夜晚是静谧的,偶尔能听到外公家和别人家的狗吠声,也没什么烦心事,很快就入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一般七点左右起床,早晨其实也有公鸡打鸣的叫声,“杠杠王…”,起来要去往外婆家对面的荒地,田野上放牛,我在水龙头下面用手捧着接了点清水,洗了一下我惺忪的双眼和僵硬的脸。

      早上的温度刚好让人觉得舒适,我穿着拖鞋走在草地上,微凉的晨露弄湿了我的拖鞋也顺带弄湿了我的脚,这无伤大雅,但要小心别被露水弄湿衣服。

      我看到很多草尖上都有着圆滚滚的露珠,清澈透明,晨曦照在露珠上折射出了光芒,再过不久,它就会消失不见,然后,在后一个清晨又能看到它们,早上的阳光更让人感觉到一种活力,我知道为什么要叫朝阳了,身体也感觉到了热度,不像夕阳那般温和。

        站的累了,就到边上满是青苔的石板上坐一下,这里也有一处废弃的房屋,房前有一棵桃树。

      九点左右,外婆在对面喊我回去吃饭,有蔬菜和肉,这里早上会有人挑着肉来卖,外公也刚锄草回来,外公脱了衣服,背部由于常年被太阳晒,是古铜色。

        吃完饭后,就要开始喂家禽家畜,或者需要牵出去一些需要放在外面吃草的马羊,“咯蛋,咯蛋。”,一只母鸡正在歌唱,我知道它已经生了一个蛋,“嘎嘎嘎……”,一群鸭子的叫声显得格外嘈杂,鹅的叫声像嗓子有点嘶哑,“呃呃呃,呃嘎公……。”

      “乐乐乐……”随着外婆的声音,一群奶猪崽从猪栏蜂拥而出,祖传的吧唧嘴,让我觉得这猪食应该不错,只是不符合人的口味。

      “罗罗罗……”一般是鸭子在池塘不上来,或者呼喊它们吃谷子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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