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笑道:“你熬煎啥呢?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再说了,大跟妈没看刚强的跟啥一样,叫我看,咋还不活到八十多岁?”
瑞年便又淡淡一笑,“噢”了一声。半日后,二狗说的那番话终究在他心里憋得慌,却又无法跟凤兰明说,遂拐弯抹角地问:“今儿也不知道文老师啥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太管事。”
“天还没黑就回来了,刚好咱屋正在吃饭。见咱屋吃的是搅团,她也实诚,就又咥了一大碗。看样子是在汪家作礼呢,席面没吃饱……”
瑞年道:“噢……”
凤兰又说:“叫我说,明儿了,文老师不消去了,你也不消去了。六七天呢,还天天去呀?去个两天,意思一下就行了。屋里都忙得跟啥一样。”
瑞年道:“咱不愧是两口子,你一下子就想到我心里去了。”又想了一下说:“……我问你个话呢,文老师是饭一吃就过梅子屋去的呢,还是过了一会儿才过去的?”
凤兰随口道:“文老师有点跑肚子,碗一撂就上茅厕去了。随后就在院子里给我说了一声,直接就过梅子姐那边去了。”
瑞年“噢”了一声,又想了一想,问道:“吴贵回他妈屋去了,听梅子姐说,是给他兄弟帮忙盖房去了,他只剩了一只手,能帮个啥忙呢?”
凤兰笑道:“咋好没尴事问起这来了呢?——到底还是放不下你那老相好的。”
“你倒胡说啥呢!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随便问一下。”瑞年淡淡地说,他原本想细问吴贵从深圳回来后,跟梅子的关系到底咋样呢?可是思来想去的,到底还是没问。后来,他终于拿定了主意:等明儿了,直接去问梅子。
由于心里头一直在翻腾,头遍鸡叫时,瑞年才朦胧睡去,一觉醒来竟已快九点了,身边自然已经不见了凤兰。他便匆匆穿衣起床,又胡乱的洗了把脸,连头也没梳,头发支楞八叉的就出了门往东院子走去。上了那个漫坡后,却一眼瞥见凤兰、梅子、文老师都站在场院边的核桃树下,正嘻嘻哈哈的说着话。那五个娃都在场院中间,盼娣跟聪儿打纸包正打得起劲,汉生乐呵呵的站在旁边看,旺生跟猴娃子则都颤巍巍的跑来跑去,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乱吱噜。
瑞年迟疑了一下,还是默默地走到凤兰她们跟前,缓缓地说:“凤兰,你跟文老师先过咱屋去,我问梅子姐一个话。”凤兰一愣。梅子也一愣,不知不觉间脸就有些红,讪笑一下说:“瑞年说话还怪得不行!啥话不能当着凤兰的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