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行8:山雨欲来

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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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离殇

潮湿闷热的傍晚,许强走进宿舍。下铺的同学操着南方腔,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强仔,有个女同学找你哦,声音甜甜的”,许强微笑着:“谢谢啊”,转身出门,后面传来一阵笑声:“这小子,肯定是出去打电话说悄悄话了,不方便我们听哦。”

许强自己也笑了:就是,咋着吧,当着你们打电话,还不一个劲的起哄。

刚到宿舍楼下,一个人过来狠狠的一拳打在许强肩头。许强一愣,一个咧着嘴笑的志广站在面前:“你小子,来了这么久也不说去找我,真没良心。”

许强突然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在这异乡终于见到了亲人:“不是,那个,你怎么来了?”

志广一把拉过许强:“你不去找我,还不许我来啊,走,今天周末,带你去嗨皮嗨皮”,许强也咧着嘴,笑着回击一拳:“你小子,来也不打声招呼。”

志广哈哈哈的:“打啥招呼,你是啥啊,啥大人物还得预约啊,赶在周末就得了呗,咋?你有事啊?约女孩儿了?那也无所谓吗!我正好给你把把关。”

两个北方人的笑声飘荡在这所南方大学的林荫路上,回荡在整个大学里。

志广拉着许强来到停车场,指着面前一辆轿车:“走,上车”,许强一愣:“啊,你都买这了!”

志广拉开后门:“我们村的高材生,请吧!”

许强一乐:“那我就不客气了,享受享受老板的待遇。”

许强一上车,傻了,驾驶座上坐着一位打扮时尚的漂亮女孩儿。志广上来,坐在副驾驶座上,对着女孩儿:“喂,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发小,强子。”

女孩儿回头,精致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许强兄弟好,我叫张锐”,许强腼腆的:“你好,你好”,然后在副驾驶座的后面捶了一下。

车子开出学校,兜兜转转的停在一家海鲜酒楼前。志广下来,对张锐微笑着:“停好车上来找我们”,然后拉着许强往门里走:“来这边了,就得吃海鲜”。许强拽拽志广的袖子:“大广,这是什么情况?我听说南方的老板们时兴找个秘书,你这也是?”

志广捶了一下许强:“什么时兴不时兴的,她啊,比我有学问,你不跟我干,我还不找个有学问又漂亮的。”

许强撇撇嘴:“嘁,你小子,可别不学好。”

志广一脸的不屑:“咋了,找个女的秘书就是不学好啊?跟你直说吧,她啊,路子广着呢,很会投资,股票啥的都懂,那可是我的大财神呢。”

进了包间,许强四下看着,硕大的圆桌,有休息区,还有沙发。志广坐下:“坐啊,看啥,挣钱不就是花的吗,今天让你尝尝鲍鱼品品龙虾”,许强坐下:“别了吧,我听说那东西可贵了,咱还是吃点红烧肉,带鱼啥的得了”。志广哈哈哈的大笑:“兄弟,你还以为这是咱那小县城啊,这边比咱北方发展快的多呢!”

许强看着志广,看的他有点浑身不自在:“大广,你真的是变了”。志广上下看看自己:“哪变了?胖了?”

许强让他逗乐了:“我是说,你变土豪了”,志广一挥手:“我操,为了你也得豪一把啊。”

张锐进来,还是满脸的笑:“吃海鲜的话还是喝点黄酒吧,就别喝啤酒了”。志广看看许强:“喝点白的怎么样兄弟?”许强点点头,张锐微笑着一点头,出去点菜了。

许强凑近志广的耳朵:“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呢?”志广看着许强:“怪?咋怪了?不漂亮还是不温柔?”许强捶了一下志广:“你个大老粗,人家文质彬彬”,志广哈哈哈的笑了:“文质彬彬也得吃饭不是。”

正好张锐进来:“你俩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许强低下头,志广指着他:“强子说我是大老粗,你文质彬彬的怎么会跟着我?”

张锐也笑了,坐下看着许强:“强子兄弟说的对,你确实应该改改你的陋习。”

志广指指他俩:“完了,你俩联盟数落我。”

这话把许强跟张锐都逗乐了,菜上来了,志广抓起一只螃蟹塞到许强的盘子里。许强看看螃蟹,看看志广,又看看张锐,张锐没说话,也拿起一只放到自己盘子里,一下一下的剥着,许强照样子,也一下一下的剥着。

几两酒下肚,许强有些感慨,指着桌子上的海鲜五粮液:“唉,好吃,也好喝,可怎么就吃不出当初学校门口,咱俩吃红烧带鱼和红烧肉的味道?”

志广咧着大嘴:“你说的是废话,这海鲜怎么吃出红烧肉的味?”

许强指着他:“说你没文化,你还不爱听,我说的是感觉,那种感觉。”

志广吧嗒吧嗒嘴:“还是咱俩,吃的比上次还好,喝的更好,咋就没感觉呢?”

许强突然沉默了,是啊,怎么就没感觉呢?也许,那是在家乡的土地上,也许,那时候自己还没有这么多想法,挣钱,光宗耀祖。

转眼,一瓶白酒喝完了,志广兴致正高,晃晃悠悠的拉着许强从饭店出来,去了kTV。

一进门就喊:“来个大包房,再开两打啤酒”。许强是第一次去唱歌,自己爱听但是不会唱,推脱再三后拿着啤酒在边上看着,志广和张锐两个人唱了一首又一首,唱到兴奋时,拥抱,甚至亲吻。

许强不想待着了,想回去,他在想:志广这次不会又就这么生出个儿子吧?李红梅知道这些吗?

刺激的音乐让许强脑袋有些疼,出来上厕所,洗了把脸后,不想再进去了。出了大门,坐在边上的台阶下,抬着头找星星,一颗都看不见,不知道是被云遮住了,还是被这城市的灯火给湮灭了。

突然,眼前好像出现了李红梅带着孩子在窗前远望的身影。许强拍拍头,还是疼,想站起来,晃了两下,自己又坐下了。手好像碰到了兜里的东西,是一盒烟,许强拿着烟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装兜里的。看了一会儿,拿出一颗来放在鼻子下闻闻,一股烟草味道,突然想抽一颗试试,摸摸兜里,还真有火,掏出,点上。

一股烟雾充斥着许强的整个肺,呛的眼泪都出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带着吃进去的所有海鲜和美酒,全都喷涌出来。许强支撑不住了,趴在了地上,许强想:那就趴会儿吧,闻闻土地的味道,但是脸碰到的是冰冷的水泥。

十几分钟后勉强站起来,看看KTV闪烁的霓虹灯,实在是不想回去了,不想听那鬼哭狼嗷的歌,不想看卿卿我我的那俩人。

自己就顺着路遛达着,全当是醒酒了。这一路,实在是想了太多,有李红梅,有志广父母,自己的父母,当然也有崔艳。想到崔艳,许强突然清醒了,拍拍头:坏了,忘了给她打电话了,她肯定噘着嘴生气呢!弄不好就那么噘着嘴睡着了。想到这,许强乐了,脑袋里是崔艳那撅噘着嘴的美好样子。

第二天是周六,许强到中午才起来。晃晃自己跟灌了铅一样的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下铺的同学看他起来,叉着腰:“兄弟,你真行啊,喝了多少啊?弄的全身都是”。许强一脸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下铺同学乐乐:“不用,不用,男人吗!谁还没有个喝大的时候,对了啊,昨天,我们以为你出去打电话了呢,结果跑了一晚上,你那个女朋友昨天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不瞒你,听着好像是哭了。”

许强一下醒了:“哭了?听的出来?”

下铺同学乐乐:“听的出来?在电话里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好像还喝酒了呢!大喊大闹的。”

许强穿好衣服,只洗把脸,就跑到楼下的公共电话。他不愿用宿舍的电话,因为他当着别人的面,说不出哄崔艳的甜言蜜语,当然属于他俩的话也不愿被别人听到,拨号:“喂,你好,请问崔艳在吗?”

电话那头:“崔艳不在,早上就出去了。”

许强挂了电话,又拿起拨号:“阿姨,我是许强,崔艳回家了吗?”

崔艳妈:“没有啊,没听说她要回来啊,咋了,她没在学校?”

许强赶紧说着:“不是,不是,打到宿舍说她早上就出去了,我以为她回家了呢,没事,没事。”

许强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怎么了呢?回到宿舍,电话正好想起,许强去接:“喂,你好,找哪位?我就是啊。”

那头是志广:“强子,你怎么跑了呢?”

许强不耐烦:“喝大了,难受,不跑?不跑在那看你俩起腻啊!”

志广拿着电话哈哈哈的乐着:“怎么了?我喝多了吗?我俩真没事啊,你的嘴里有点把门的。”

许强没精神的:“把门?那可不好说,哪天要是去你家喝酒喝多了,没准就顺嘴说出来了。”

志广满脸的猥琐:“别别别,这个门得把好,为了咱家的长治久安。”

许强想挂了电话:“行了,别喷了,没事挂了吧。”

志广赶紧拦着:“别别别,别挂啊,告诉你啊,除了学习,业余时间记得研究研究股票,我研究不懂,咱也不能都交给人家掌控不是。”

许强挂了电话,宿舍的人都去食堂了,许强没去,爬上床继续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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