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样子

　　文/白俊华

　　常常在想：爱情，到底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呢？对此，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如何去爱，怎样去爱，爱到什么程度，全凭自己。个中滋味，也只有深入其中的人，才能真正了悟。

　　一对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妇，为了让蜜月能够过得特殊而有意义，她们商量后决定，跟随探险队去探险。可是，在探险途中，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在探险队进行自由活动时，这对夫妇迷失在原始丛林中。没有指南针指引方向，没有任何食物可能充饥。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丛林里东奔西突，累得筋疲力尽，却怎么也找不到队伍。

　　濒临绝望的时刻，丈夫深情地看了看妻子，提议道：“为了保存体力，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找队伍，然后回来接你。”说完，紧紧地把爱人搂在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离去。刚走出不远，丈夫又折了回头。他脱下妻子为自己织的毛衣，并把毛衣上的线头交给妻子。“你就呆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然后，他一边拆着毛衣，一边向丛林深处走去。

　　太阳落山后，丛林中的气温骤然下降。毛衣上的线已经拆完了。丈夫又脱下自己的毛裤，把线头接上去。拆到最后，丈夫只剩下单薄的内衣。因为抵挡不住肆虐的寒冷和饥饿，他死在了寻找探险队伍的路上。

　　第二天一大早，探险队伍发现了丈夫的尸体。他的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根伸向丛林深处的毛线。沿着毛线伸展的方向，探险队伍终于在十几里外的地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妻子。在探险队员的帮助下，妻子被抢救过来。活过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毛线重新整理好，回到家里后又织了一件毛衣和一件毛裤。

　　每天，她都要把毛衣和毛裤抱在胸前，经久地、深情地抚摸和凝望。她说：“他虽然走了，但爱还在。看到毛线，我就感觉到他就在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去！”

　　爱情是什么样子？有时候，爱情就是一根毛线，虽然很细，但是，一头系着生，一头系着死。生与死之间这段亦近亦远的距离，写满了爱情的全部真义。

　　她出生四个月时，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年龄稍大，走路超过20米就会昏迷，勉强上到小学二年级，被迫缀学。在这短暂的上学时间里，每天上学、放学，都有一个矮小的男孩背着她。以后的日子里，矮小的男孩只要一有空，就会陪伴在她的左右，力所能及地帮助她做一些事情，仿佛一刻也不曾离开。

　　她患的是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法洛氏四联症：室间隔缺损、主动脉骑跨、肺动脉高压、右心室肥厚四症合一。有资料显示，重症四联症患者有25%至35%在1岁以内死亡，50%的患者死于3岁以内，70%至75%的患者死于10岁以内，90%的患者会夭折。

　　面对这样的境况，她从小就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然而，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一直顽强地活了下来。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20年后，那个矮小的男孩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毅然决然地成了她的爱人。

　　她和男孩的家都在偏僻的农村，男孩的家境不是太好，结婚后，为了让她能够继续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幸福，他每天起早贪黑，一边拼命地劳作换回收入，给她治病，增加她的营养，一边细致地照顾着她的吃喝拉撒睡。

　　从小就威武英俊的他，累得又黑又瘦，但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对她一如既往地体贴、爱护。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每次男孩劳作归来，她都要抓住男孩的手，然后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满眼都是泪水。男孩知道她的心思，总是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活计不忙的时候，男孩还像小时候一样，把她背起来，到室外、到田野、到集市，让她体验阳光的温暖和世界的美好。

　　日子就这样有滋有味地过着。虽然她不能像正常人那样体验生活，但却在他的精心陪伴和呵护下，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时间久了，她的心里渐渐产生了一个坚毅的想法：为他生个孩子！男孩坚决不同意，怕她有生命危险。可她的脾气异常倔强，不管男孩和家人如何劝说，她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以自杀相威胁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医生也明确告诉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怀孕，极有可能造成母子双亡的后果。”

　　可是，她决心已下，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对男孩说：“我不知道还能陪你走多久，这辈子没什么报答你的，只想为你留下一个孩子。”男孩抱着她，抑制不住泪水。她对家人和医生说：“这么多年来，他对一直这么好，没有他我活不到今天，即使豁出命，我也要给他留个后，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走后，好让孩子陪着他！”

　　生产那天，医院抽调全院最优秀的医护人员，为她做了剖宫产。也许上天有意，她在出现心衰、肺炎、胸腔积液的情况下，艰难地生下一个女儿。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男孩把用手机拍下来的女儿的照片，放到她的眼前。她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到女儿娇小的身躯，脸上露出甜蜜而温馨的笑。

　　爱情是什么样子？有时候，爱情是用生命作为代价的勇气和延续。人生无论长短，都有终结的一天，但是，爱情，还在以血脉相承的方式，舒缓流传。

　　我国古代，有一个穷困潦倒的秀才，在他刚刚进入不惑之年的当口，相依为命的妻子就不幸病故。一想到妻子跟随自己受苦受累这么多年，秀才心里总是感觉深深的不安。于是，在妻子去世后，他为亡妻写了一幅挽联。联曰：“苦我今朝，幸有薄命糟糠，犹归天上；劝卿来世，未遇封侯夫婿，莫到人间。”

　　秀才的意思是说，今生未能让你享受到荣华富贵，我的心里有着深深的不可原谅的歉意，如果真有来生的话，你千万要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免得再像今生这样跟着我受苦受累。

　　不料，就在秀才含着眼泪整理妻子的遗物时，竟然发现了一幅妻子在重病中早已偷偷写好的对联。联曰：“我别良人去也，大丈夫何患无妻，愿他时重结连理，莫向新妻言旧妇；子依严父伤哉，小孩儿终当有母，倘他日得蒙抚养，须把继母当亲娘。”

　　显然，上联是劝丈夫“必须再娶”的，下联是劝幼子“节哀听话”的。其宽厚，其温暖，其深情，怎不令人动容！

　　爱情是什么样子？有时候，爱情只是一个至善的愿望，让他或者让她，活得更好，活得更幸福。这个愿望，生前，埋在心底；死后，留在人间。而且，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