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

325：汉纪（五十五）

田丰之死

冀州的城池大多投降了曹操。袁绍逃到黎阳北岸，进入部将蒋义渠的营寨。他抓着蒋义渠的手说道：“孤就把老命托付给将军了。”蒋义渠让出大帐供袁绍居住，让袁绍发布命令。袁军部众听说袁绍还活着，又慢慢聚集到袁绍帐下。

有人对田丰说：“先生肯定要受到重用了。”田丰说道：“袁公外表宽厚而内心猜忌，他不原谅我的忠言，我多次进行劝阻。如果我军胜利返回，他因为高兴肯定能赦免我，如果战败怨恨，内心的猜忌就会发作。如果我军出战得胜，我能够保全性命，现在既然已经战败，我就没有希望再活下去了。”

袁绍的军士们都捶胸大哭说：“如果田丰先生在此，我们肯定不会大败。”袁绍对逄纪说：“冀州人们听说我军战败，都会惦念我，只是以前田别驾劝阻我出兵，他确实与众不同，我也感觉非常惭愧。”逢纪说：“田丰听说将军败退，抚掌大笑，高兴被自己说中。”袁绍于是对官属们说：“我没有采纳田丰的建议，果然被他耻笑。”于是下令杀掉田丰。

当初，曹操听说田丰没有跟随出兵，大喜说道：“袁绍必败了。”在袁绍战败逃跑后，曹操又说道：“如果袁绍使用了田丰的计谋，胜负现在还未可知。”

审配的两个儿子都被曹操擒获，袁绍的部将孟岱对袁绍说：“审配在位时专权，他家族大势力很强，何况两个儿子都在曹操那里，他肯定会反叛的。”郭图和辛评也认为这样，袁绍就任命孟岱为监军，接替审配守卫邺城。

护军逢纪和审配平时有矛盾，袁绍向他询问这件事情。逢纪回答说：“审配天生性格刚烈耿直。他平常言行都仰慕效仿古人的志节，绝不会因为两个儿子被拘押在曹操那儿，而作出不义之事，明公不要怀疑。”

袁绍问：“先生不是非常讨厌他吗？”逢纪回答说：“我们先前争执的只是个人私事，我现在陈述的是国家大事。”袁绍说：“好”。于是不再免掉审配的职务，审配和逢纪从此和睦相处。

对冀州背叛袁绍的那些城池，袁绍又逐步收复平定。袁绍为人宽厚儒雅，很有气度，喜怒不形于色，但他性格刚愎骄傲，自视甚高，难以采纳别人的意见，所以才导致这次失败。

冬十月辛亥日，有颗慧星出现在大梁上空。

庐江太守李术攻杀扬州刺史严象，庐江人梅乾、雷绪、陈兰等人各自聚集起几万部众，活动在江淮之间。曹操表奏封沛国人刘馥为扬州刺史。这时扬州只剩下九江，刘馥单人匹马赶赴合肥空城，建立起治理秩序，他对梅乾、雷绪等人采取恩抚策略，他们都不断送来物资。几年后，恩惠教化大行，返回的流民达到几万人。刘馥广泛屯田，治理陂塘灌溉稻田，官民生活富裕。他聚集儒生，建立学校；建立城垒，平时多准备木石器械，加强作战和防守准备。

曹操在听说孙策去世后，想要借其出丧进行讨伐。侍御史张纮劝阻说：“借别人国丧进行讨伐，这不符合古今大义。如果讨伐不成，就会成为仇敌，不如借机厚待。”

曹操立即表奏封孙权为讨虏将军，兼领会稽太守。曹操想要让张纮辅佐孙权，以便能归附自己，封纮为会稽东部都尉。

张纮回到吴郡后，吴太夫人因为孙权年少，委任张纮和张昭一起辅佐孙权。张纮一心辅佐孙权，尽心尽力。太夫人问扬武都尉、会稽人董袭：“江东能保住不？”董袭回答说：“江东有山川之固，孙策将军的恩德留存于百姓之中，孙权继承基业，大小人员全都尽力，张昭秉持部众事务，我董袭等人作为爪牙，这正是地利人和全都具备，不用任何担忧。”

孙权派张纮前往会籍上任，有人说他受命前往赴任，怀疑他的志向不在于此，但孙权一点也不介意。

鲁肃想要向北投奔曹操，周瑜写信劝阻，借机向孙权推荐鲁肃说：“鲁肃的才华足能辅佐明主，应当征召他来成就功业。”孙权立即召见鲁肃，彼此交谈后，一见如故，十分倾心。

各位宾客退走后，孙权单独留下鲁肃。他对孙权说：“当今汉室如大厦即倾，四方纷乱，我想建立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功业。请问先生有什么良策助我？”鲁肃回答说：“当年汉高祖刘邦想扶保楚国义帝建功立业，但是有项羽作乱。现在的曹操，就如当年的项羽。依照我的个人见解，汉王朝气数已尽，曹操也不可能马上除掉。我替将军您考虑，只有鼎足江东，等待天下形势变化。现北方正是多事之秋，您正好借助目前乱局，首先剿除黄祖，继而讨伐刘表，巩固长江以南统治地区，然后就可以称帝建号进而夺取天下，这正是王霸之业！”

孙权说：“我现在正尽力经营一方，只希望辅佐汉朝王室，先生所说的，我还没有想过。”张昭诋毁鲁肃年纪轻轻，见识浅薄，但孙权更加让鲁肃富贵权重，赏赐给他的财物，就像他原来鲁家的顶级富豪。

孙权检查属下的各将军，对那些军兵不多出力少的部队，全都进行合并。别部司马、汝南人吕蒙军容整齐，士卒们刻苦训练，孙权十分高兴，不但没有合并吕蒙的部队，而且增加其军兵数量，对其宠幸信任。骆俊的儿子、功曹骆统上书规劝孙权，建议孙权尊贤接士，勤求损益，在赏赐的时候，要单独进帐面谈，询问他们平时的生活情况，显示亲密关系，诱导其说出实话，观察其志向情趣。孙权全都采纳。骆统是骆俊的儿子。

庐陵太守孙辅担心孙权不能保卫江东，暗中派人写信勾结曹操，请求曹操率军南下。送信人报告了孙权，孙权斩杀孙辅的亲近人员，把其部众分配给其他各部，把孙辅流放到东部软禁起来。曹操表奏征召华歆封为议郎，参与司空军事。

庐江太守李术不服从孙权管理，招纳了很多逃亡叛乱者。孙权先写信给曹操说：“扬州刺史严象受到明公重用，却被李术杀害。李术大逆不道，应当尽快将其诛灭。现在李术反复诡辩，只为向明公求救。明公居于宰衡之位，受到四方瞻望，应当依法办事，千万不要听信李术的一派胡言。”

孙权率军到皖城进攻李术。李术向曹操求救，曹操正忙于官渡决战，拒绝出兵。孙权攻克皖城后屠城，砍下李术的脑袋，把其手下的两万多部众分配到各部消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