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赞美亲情,而我却已经看不到亲情的影子了。
结果凄清,至少她现在的结果是凄清的。她的名字充满了大俗,并没有大雅的成分,尽管很多人说俗雅各两端却总是脱离不了的。她名字叫做尹苏丫。
尹苏丫出生在贵州贵阳一个小人家,小人家里从小并无太多物质体量提供,她就这么一边饥饿一边成长着。上有一个长姐,下有一个比她饱一点的弟弟,从小就习惯了这么差别的对待,抗争的成分已经没有了,都剩下顺从,顺从这带点饥饿劲的肚皮,顺从那些带点饥饿感的亲情,连亲情都是“饿着”的。
她看着别家好像是平等点的关系总觉得不正常的,总觉得好奇,总觉得是需要纠正的。
她就是这么成长的,从小也没有出去过外面半分,了解过的只有贵州贵阳数不尽的歧视、白眼和干不完的家务。姐姐和她说年龄小就要做家务锻炼身体,她转过头看着被围着零食的弟弟,心情却有点酸了,但她却不懂原因。
12岁那年,她记得好清楚。姐姐和颜悦色得,要带她去玩,去遥远的云南玩,爸妈也“阔绰”地和她告别了,给她买了新的衣服,还稀奇地给她买了个项链。她说是她第一次见到属于她的新衣服,她习惯了那些姐姐身上剩下的带着存在感的所有,所有最后落在她身上的“基因”,包括所有落在她身上的那些记忆。
她被姐姐带进了一家人,一个贫穷得很寥落的家庭,并不比她家好很多。却是体面点的,至少一家三口看起来是和谐的,爸爸妈妈看起来是一直在照顾那个男孩的,比她大的男孩,男孩拿着糖想往她口袋里装,时不时还冲她笑笑。她蒙着头,总是无辜。
第二天醒来,姐姐走了,没有叫她。她想跑出去却被死死拦着,老婆婆说她给了爸爸10万,买了她要给儿子生孩子。
她就这么不说话被捆了两天,看到食物却是忍不住吞下去了,情绪在这时候好像是不属于她身上的附属品。她把碗里的饭扒拉得精光,也没有掉眼泪。
后来她就和男孩住在里屋,外面住着她的婆婆公公。晚上出门总是要惊醒婆婆的,婆婆总是陪着她的,她说,她始终没有体会过这么被“关照”,原来是这样的,她是没有资格为自己的人生说不的。
后来她为这家生了两个孩子。婆婆对她态度开始缓和,开始把关注力放到孩子身上了。
她说她总是希望跑出来看看,不知道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动力,她以前总是想跑,蹑手蹑脚却被看得紧紧的,后来她完成任务了,好像是任务,却也埋住了她的青春。
这会儿她已经35岁,嘴角向下地看着命运,眼神也黯淡,外面空气稀薄,走多了都是“饥饿”的影子。她总是想回去问一问为什么,却又担心真相过分沉重,又担心循环作祟的“亲情”变做了牢笼。
她问我人生是什么。我想了一会儿,“人生就是接受随你愿,和不随你愿的一切,看那些期待的影子一一沉下去,开出的花都是纹在你灵魂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