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这是被民俗温柔包裹的“迎婿日”,也是出嫁女儿归巢的良辰。虽然会哥的外公外婆都不在了,但婆婆也的几个姐妹仍相约聚在她们的小弟家。
窗外的世界,带着新春独有的热闹与蓬勃,我们家也被这传统佳节的氛围填得满满当当。
婆婆是个勤快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是慵懒与倦怠,而是对生活源源不断的热忱。下午,她与公公一道,迎着冬日微寒的风,奔赴镇上小舅家。那是一场姊妹间的盛大团聚,他们的欢声笑语,想必在小舅家的每一个角落肆意回荡。而我们,留在家里,受邀去了三伯爷家吃饭,共享这新春里别样的温暖。
夜幕悄然降临,世界陷入一片静谧。突然,细密的雨丝毫无征兆地飘落,在寂静的夜里奏起一曲轻柔的乐章。我望着窗外的雨幕,心里惦记起了公婆。他们出门时,骑着摩托车,那时没有下雨,想他们自然也没带雨具。
我本以为他们会留宿小舅家,毕竟这样的雨夜,赶路难免不便。然而,生活总爱给人意外,在我和儿子已上床歇息时,他们竟回来了。随着推门而入的声响,带着几分雨夜的湿意,也带着家的温度。
不久,会哥竟然拿着一根烤肠上来——原来,因为我们儿子喜欢吃烤肠,婆婆便趁着去小镇的机会,拿着自家的土猪肉去镇上加工做成烤肠,到时给我们带回去给孙子吃。
今天凌晨,细雨依旧在窗外低吟浅唱。我早早醒来,躺在床上,借着手机的微光查找资料。这时,楼下传来婆婆说话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我知道,婆婆又早起干活了,她就像家中不知疲倦的时针,永远在为这个家转动。只是我没想到,她今日清晨五点的劳作竟是做豆腐。
直到下楼吃早餐,婆婆才笑着告诉我她做了豆腐,我这才知晓错过了那宝贵的第一手素材,心中满是遗憾。好在,当豆腐端上桌,那股淡淡的豆香瞬间将遗憾冲淡。这几日,餐桌上满是鸡肉、猪肉,如今这清简纯粹的豆腐,恰似一阵清风,吹进了味蕾的世界。用来打火锅的豆腐,相较于其他烹饪方式制成的,质地稍老,却有一种别样的醇厚口感,每一口都带着质朴与安心。
我按捺不住好奇,向婆婆询问豆腐的制作过程。婆婆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娓娓道来。
她回忆起昨日,先将黄豆碾成细腻的豆粉,那一颗颗饱满的黄豆,在岁月的磨盘下,化作了承载着美味的粉末。
今日清晨,她把豆粉倒入一个大点的网袋,煮热一锅水,将网袋缓缓浸入热水中过滤。她的手要在网袋上轻轻搅动,以把细腻的豆粉洒进锅里,又要尽可能把豆渣过滤出来,这是一场与食材的对话,也是对传统技艺的坚守。
接着,婆婆开大火将锅里的豆浆煮开,在翻滚的水花中,她用勺子轻轻捞去浮沫,并不时搅动,防止糊底。
我的眼前,似乎浮现了婆婆仿佛在守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似的专注神情。
大火煮开后,她又转小火,让豆浆在温柔的火候中再煮五分钟。这时,她拿出装着盐卤的碗,加入一百克凉水搅拌化开。
盐卤,这豆腐制作中的关键角色,它能让豆浆中的蛋白质团粒迅速聚集,幻化成豆腐脑。在中医理论里,盐卤性寒、味咸微辛,有着清热解毒的功效,宛如大自然馈赠的珍贵礼物,既滋养着我们的身体,又丰富了饮食文化的内涵。
盐卤要分次加入锅中,婆婆边倒边用勺子轻轻搅动,目光紧紧盯着锅里逐渐形成的豆花。随着豆花越来越多,她知道,这场美食的魔法即将完成。盖上锅盖,关火焖十分钟左右,锅里的豆花都结块了,像是一群亲密无间的伙伴紧紧相拥。
最后,婆婆在豆腐模具里铺上一层干净的纱布,模具底下放一个盆,将豆花一勺一勺倒入模具,再用纱布包裹好,盖上盖子,在上面压个重物。半小时后揭开纱布,一块洁白、嫩滑的卤水豆腐便呈现在眼前。用卤水点的豆腐,硬度、弹性和韧性俱佳,无论是炒着吃,还是炖着吃,都能绽放出独特的风味。
在这新春的细雨中,婆婆用双手为我们打造了一场豆腐的盛宴。这不仅是美食的诞生,更是传统与亲情的延续。每一口豆腐,都饱含着家的味道,岁月的沉淀,以及婆婆对生活的热爱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