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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
从地下被刨出
熔化为一只鼎
有时烹煮着鲜美的羊
有时炙烫着俘虏的身躯
伴着庄严的钟馨之声
安享王道乐土
某个发生日食的日子
鼎被高歌的敌人掳走
头颅和耳朵堆积其中
安放在异乡的城门口
记录着树死树生
当饥饿的哀号响起
陶范化鼎为戈
坚利被嘶叫的鲜血洗涤
然后在帝王的坟茔中沉默千年
感谢那个瘦弱的盗墓贼
用极为华美的语言介绍戈的出身
滇人审视过，巴人抚摸过
有个首领高声宣布
这些来自北方的器物是异端
戈因此化成了人形
三分为哭，三分为乐
剩下几分只能塑为麻木
人们厌倦了虚假的陈述
精彩的故事抵不过半碗黍的甜香
好看的玩意儿不如牛羊让人欢畅
从南方到北方，从熔炉到市场
一个铜灯盏换了一斗谷
一串铜钱换了一个美丽的姑娘
在铜的记忆里，至今还记得
姑娘纤细手指的力量
和平安乐的日子再次降临
有了粮食和胭脂的润泽
美丽需要铜镜描绘细节
绯红渐成沟壑
甜蜜的私语转为恶毒的诅咒
光洁的镜面会留下锈斑
留不下一点神往与心伤
在变成摇晃的簪钗之后
曾经的镜明白了眼神的含义
心仪是欣赏，占有是淫荡
心仪是占有，欣赏是淫荡
正视、偷窥、俯视、仰望
目光的性质并不重要
各色男人死去后，女人也将死去
经历了无数个元夕之夜的偶遇
经历了无数次秋日高台的眺望
铜终于变成一颗子弹
静待着某次发射
枪响后，若是子弹打中了目标
就意味着发生一次改变
或大或小，必将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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