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肚子里的宝宝老是让我想念远在家乡的妈妈。
掰着手指算了算,多年前的今天她也是一个准妈妈,还没有作过母亲的她,在阳光的午后摸着凸起的肚子也会沾沾自喜。她疼了一天一夜,抓破了枕头,喊破了嗓子,汗水湿透了衣服、床单,在那个秋天生下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在那个重男的家庭里,只有她满心欢喜。
在她的精心呵护下,女儿学会叫妈妈,学会走路,会用胖乎乎的手去摸她的脸。她每次去镇上,都是急急匆匆的,回到家才发现正事没办完,但兜里总也少不了五颜六色的毛毛虫一样的棉花糖。
女儿会用铅笔在练习本上写出歪歪斜斜的拼音的时候,她有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这个孩子是她东躲西藏才生下来的,计划生育不让再生。本来想要个儿子,家里有人让她扔了去,想着被丢弃孩子的种种不幸,她毅然而然得拒绝了。
干繁重的农活,料理家务,照顾老人和两个孩子,她的辛苦也可想而知,村子里好事者却开始闲言碎语,原因是她没有生出儿子。一次和邻居发生口角,对方说她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婆娘,她躲在厨房哭了整整一个中午。可怜的她怎么会知道,大女儿从学校拿回奖状,二女儿也开始写着歪歪斜斜的拼音,她日思夜想的儿子已经在她的肚子里。那一年,他们一家搬进了新房,又交了一次罚款,她有了第三个孩子,是个儿子。那一年,她30岁,扬眉吐气。
从那以后,孩子们的吃穿和学习成绩成了她永远操不完的心。刚送走了在镇上读书的大女儿,就开始思索周末该做点什么好吃的等着她回来;二女儿前两天就吵着铅笔用完了,还没有买呢;还有调皮的小儿子,弄得一身的泥土,该洗洗了……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孩子,是她嘴里老是叨叨不完的娃儿们。不知不觉中,手变糙了,腰变粗了,脸上长斑了,她不再是妙龄少女,也不再是年轻少妇,镜子中的自己开始有了衰老的痕迹。看着身边日渐成熟、充满魅力的丈夫,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心里难受过?
生活总是优待勤勉的人。她很快就培养出了家族的第一个大学生,随即第二个第三个,每一次她都欢喜得不得了,忙里忙外,请来亲朋好友好好庆祝一番,也特意给自己买上新衣服,快乐得像一只蝴蝶。
……
后来因为我的远嫁,她更多的时候是电话里无休止的唠叨和每年为数不多的回家后忙碌的身影。不过争气的是,她又搬了一次家,住进了楼房,最近两年还跳起了广场舞。前两天,微信上传来照片,烫了头发,颇有点洋范儿。
她就是我的妈妈。我想我应该带着宝宝回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