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我和我的弟弟前后脚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即便是父母也常常分不清楚我们谁是谁…每次我和弟弟打架,父母都会扒掉我们一个人的裤子,因为我屁股内侧,屁眼旁边有一颗绿豆大黑痣…如果看到屁股上有黑痣,我就得挨打,因为我是哥哥必须让着弟弟…如果脱了裤子,看见没有黑痣,旁边的我还得被脱掉裤子挨打,既然没有黑痣,黑痣定在另一个人屁股上,有黑痣的是哥哥这是确定的,哥哥应该让着弟弟这也是确定的,哥哥应该挨打这也是确定的……除了一开始的怀疑,在后来的几顿棍棒之后,我也就不再怀疑了……至于屁股上的黑痣在血淋淋赤条条时他们就清楚的看见了,还是实在难以分辨,事后才发现的我不得而知,在发现这个黑痣之前他们是否已经把我们混淆了,我也是不得而知,也并不重要了,反正屁股上黑痣已经被赋予了作为哥哥身份的义务了…
八岁之后,区分我们就不再需要脱裤子了,并不是父母能够清晰分辨…而是弟弟已经会自报家门,自报家门者定然是有恃无恐的……
初中毕业那年,弟弟去了县里上学,我辍学回家,再后来弟弟上了大学……兄长总是有责任于弟弟的…这是黑痣赋予的义务……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付出而感到高兴,因此而觉得伟大…这定是一种崇高的品德,牺牲也定是属于高尚者的一种必须的品质……
意外的便捷,不再需要扒裤子,也不需要自报家门,人们也能清楚分辨我们了…
弟弟大学毕业那年,我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弟弟工作两年之后也结婚了,弟妹是一个城里人,结婚宴席在城里大酒店操办的,那里可真气派……两头猪,一头牛,三千斤粮食,是真值…弟弟就应该在这里举办婚礼……为此妻子还颇有微词,还真是愚蠢的妇人,为家族荣耀,耗费这些钱财,那是必须,也是值得……
弟弟结婚以后由于工作繁忙,逢年过节回来一次,家里局促,一般也并不过夜……每次回来我都会弟弟准备蔬菜粮食,菜油…两个孩子帮着放到车子的尾箱里…孩子也是懂事的好孩子,即便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也并不吝啬…宁可我们自己短些个…也不能少了弟弟的……他是我们一家的希望,看到他,我总是充满了自豪感,骄傲感,荣耀感……
有一年,我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看到黄宏和巩汉林演的小品……黄宏说,"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是呀,工农作为国家的长子定是伟大吧……我作为家里的长子,也应该是伟大的吧,我的屁眼旁边也确实存在那颗黑痣的吧……
(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而不是一种理智上的缺陷。愚蠢是养成的,而不是天生的。愚蠢是在这样一些环境中养成的,人们把自己弄成蠢人,或者允许别人把自己弄成蠢人——朋霍费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