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题,虽然叫做“我的王东岳”,其实这里100%是“我”,但这个“我”的确受了王东岳的影响,我不得不把他的名字也填上,就像写论文时参考了文献,需要注明出处一样,我也注明一下,这不是王东岳,也不是别人的王东岳,是“我的王东岳”。
一言蔽之,这是一篇《知鱼之乐》的读后感。很多人说,读书就像和作者交谈,我不能更认同,这位王先生坐在我的对面,足足与我讲了30篇他的道理,他目光呆滞,语调平板。而他和其他或悲悯或大喜,或幽默或温情的作者朋友不同,王先生最大的特点是: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擅长扫兴。
他的确做到了,他表里如一,真的十分扫兴。他仅有的幽默感在这MAX的扫兴技能上只能展示出阴冷的黑色。
在这个我们所认识残酷的社会中,真正扫兴的人是极少极少极少的,即使他们真的扫兴了,大部分都是无意为之,万一不幸发现自己扫兴了,也会心生愧疚,无地自容。
我有理由怀疑,大家可能对“扫兴”的定义并不特别了解,善良和真诚限制了大家接触扫兴的频率,不了解也属常情。纯洁如我这样的宝宝,也是在与王先生的“交谈”中,才逐渐完善了这个单词的定义。
首先在开篇他说,这是书本界的奢侈品。看完了这本书不会有什么受益,也没有快感,不但要消耗脑力,而且还会被“悲从中来”技能攻击。
因此他说看这本书的人是“精神贵族”——毕竟它没有什么卵用,还会让你心情不好,真心没有点贵族精神都看不了。
如果你认为人类因为智慧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
所谓“人类情结”,就是有类似“人是万物的尺度,是上帝的宠儿,是站在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是大地的杰作”等的想法的人。想我等伟大高傲的人类,是所有生物中,唯一拥有智慧,唯一敢玩那“红色的花”(火),你没有看错,就是这么多唯一!
是的没错。王先生点点头开始他的演讲,人类的确是唯一虚弱到不得不拥有智慧才能生存下去的生物。
在第11篇《听蚊子说:智者多忧》中,借用一只蚊子之口,好好地教训了愚蠢的“自己(人类)”一顿。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天气晴朗,王先生一高兴就上山露营了。像王先生这般超凡脱俗的人想必不会上山观星,也不会坐等日出,不然对不起“精神贵族”的称号——沉浸在此等美景之下,自然是要打算做禅入定,思考人生了。
可是呢,这个时候命中注定的相遇如约地降临,顺利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大波猖獗的蚊子向王先生袭来!
但王先生何许人也?在被蚊子反复骚扰了很多次后,他终于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蚊子在进攻自己的时候并没有事先和大伙讨论过战略。于是他好心提醒,蚊子大哥,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你等刚才的攻势,得手率不足三分之一,平均每一只蚊子采血归来,就至少有另两只被我打死,既然如此,何不另择良机,以求稳妥?比方说,我总有困乏打盹的时候,真的那么迫不及待吗?”
蚊子道:“你的计算能力甚好。但我等蚊虫尚具有强大的生存繁衍力度,无需智慧之类的东西来辅助生机。你那番算计不过证明了我辈的繁衍力量多么值得自豪,以及智慧本身是一个多么璀璨而危险的天然标志。你们实在柔弱至极,只好借用代偿所得的智巧来勉强苟活。”
王先生哑口无言,感觉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蚊虫在我们眼中是多么低等的生物,而之所以存在“低等”仅仅是因为“低等”是由人类来定义的而已。
人类还顺便定义自己是“有智慧的”,对于这个定义大家不会有什么异议,就像女人不会对别人定义自己“漂亮”有什么异议一样,这个时候只会认为对方要么很诚实,要么很有眼光呢。
如果你心存真善美爱……
那么你就是圣母婊。
一不小心接了句“真相”,还请大家千万放心,接下来我就要告诉大家没有什么是真的,当然就没有什么真相了。
我如何确认“山”确实存在呢?是“真”的呢?
一旦我们要检测何为真,何为假,我们便动用了我们的“感知”系统。
你有想过山可能不是山吗?你认为没可能的默认前提是你对你的感知系统深信不疑。这货不可能骗我,你心里想。
唯心主义认为:你看见山,山便存在,如果你看不见,山便不存在了。唯物主义对此大笑,山是客观存在的,无论你是否看的见,它就是存在。
“感知系统”决定了我们可以知道什么。有眼睛可以看见颜色,颜色才算存在,没有眼睛就没有颜色了,而且眼睛只能看见“眼睛”这个器官允许看见的东西。
世界真的存在颜色吗?还是说这不过是眼睛这个器官擅自将世界上色呢?
眼睛可以看见一部分,但我们无法确认它是不是真的就是我们能见的那样。
山还是山吗?山真是山吗?
王先生奉劝,是不是真山不重要啦,大脑欺骗我们自然有它的理由——生存。失去这些欺骗,我们根本不可能活下去。或者说我们所有的器官都是为了生存而诞生的,而不是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假诞生的。
除了假是真的,再也没有什么真是能确定的了。
世界无真,于是追求真。世界不美,于是渴求美。世界非善,于是盼望善罢!
恩,你也发现了,这是某种相当扫兴的见解。
如果你正打算好好尽孝道,回报无私奉献的老母亲……
也许有天你也想“精神贵族”一回,看了这本书,每一天你以为这已经是最扫兴的了,第二天你就会意识到结论下的太早。
例如“可怜天下父母心”——任何物种的亲代与子代之间,都必须遵循利他行为的不对称原则,即父母给予孩子的必须比孩子给予父母的要多得多多多。否则这个物种就完蛋了。任何物种都遵循着这个规律,却只有人类需要“可怜父母心”。准确讲其实是只有人类才有时间可怜父母心。一般养育出下一代之后,亲代很快就狗带了,但人类向来违反自然律例,儿子算什么,一直等到孙子都出来了,还坚持不离不弃……越是生存度底下的物种,越是需要亲密的亲子关系来维持。举个简单的例子,鱼妈妈死了一个卵宝宝,鱼妈妈可能根本没有发现,太多了。但你去动恐龙蛋试试?恐龙妈妈不把你灭了才怪。
妈妈很想一直和孩子在一起,而孩子却没心没肺地只想长大!这肿么行呢!于是人类想出了个超级洗脑术,便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还好上天的闹剧是非常公平的,亲代因为孩子想离开越来越不好受,孩子也因为受压迫而难以成人。两败俱伤,也算扯平了。
心好累……
当然,王先生也不是时常这么扫兴的。总不能让他的读者看他的书时一直保持“老子在嚼蜡”的表情吧?除了和蚊子对话,他还有很多有趣的随笔,例如“哥白尼和内耳前庭”、“普罗米修斯的天谴词”、“快乐公式题解”、“恋爱的小花招与大背景”、“膜翅目王国的故事”——尽!是!标!题!党!
谁也别拦我,现在就把这书烧了!!
——问: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王先生如此扫兴,你还是把他的书看完了呢?
——答:人类的身体总是比嘴巴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