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热闹的地方隐居,这条街叫太平街,这里传说曾住过一个叫贾谊的不得志的文人。人群熙攘,街市红火,我以为记错了地方,应该不是这里吧!大隐隐于市,他是吗?捷径终南?也许他真在这里住过、生活过、期待过吧。
是带着说不清的失落来到这里的,那是一种天地再宽广,万物再鲜活,也觉得孤独的落寞。越过一坐牌楼,从现代穿过时间,回到2000年,簇拥的古建筑群,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在快到尽头的时候,它出现了。晚了六分钟,这一次的见面机会擦肩而过,参观的门票只发到下午四点半。真是没缘分呐,那时天天经过,从不留意;等不远千里而来,已为时晚矣。人啊!人啊!
虽说不发票了,到也不是立马就不允许参观,五点关门。我背着阳光靠在门边,那扇幽幽沉沉的漆红木门在工作人员手里开开合合,沉重的木门重复着暗哑,游人零星而出,背过清冷寂寥,一道门槛间便又走进了无穷的热闹中。
一步之遥,我却进不去,也没有强烈到非去不可的念头。就这样伴着落日的碎光,站在他人的眼睛里,倒也着落了几分安详。
其实,进与不进,倒也真的没什么大的区别。我知道这不是你,再怎么相似也不是。说我偏执也好,我还真有几份认死理,有些东西不是就不是,隔了一分一毫都不能说是。时间足以毁灭所有,关于你,除了用流言和文字堆起来的故事,千年来这城市一无所知,也一无所有,一场文夕大火,烧尽了它所有看得见的底蕴。又想起隔江对面的那座山,山上有个寺庙,它倒是幸运,即便一而再,再而三烧得个精光、毁了个彻底,也有着那样一棵树,千年蓬勃着生机,吸收它的灵气,用年轮向镌刻着它的沉浮。不过,我想,这些你应该是无所谓的。长沙城是他乡,贬谪客居,你只是过客,不是归人。只不过世事弄人,庙堂千里之外,权利的游戏葬送了你,成就这座城池。
长安,长安,它生来便让你忧伤。
但不属于就是不属于,荆山楚水,这不是合适的地方,你不是对的人。你始终该是不开心的吧!我的毫无才华,在有客居他乡时,尚且抑抑郁郁,而又何况你!那般的才华绝伦!那般的风华绝代!和平世事,该要怎样的王侯将相才能配得上他的地位呢……
人心莫测,我连自己都不懂,更何谈懂你呢!作为一场政治战争的局外人,作为一段历史的旁观者,我只是觉得你该是这样也绝对得对得起这样!可这又怎么样呢?两千年后,我从此间路过,附庸风雅,以己心夺彼心,妄加揣测,妄自评论。
我只是在自己心中刹那间以为懂你。世间阶级,不是一个底层人物,说能踏破,方就可破的,可能真的贵在出身。比起你来,我有几分幸运吧,我这个年代的平民神话倒也较你之而言,多了几分。从底层走出去,从哪些个前人案例来说倒也有可能。但世间人也该明白,有钱的哪能如有权的,权谋天下,又岂是人人可盼。
所以,人说,知足常乐。这话也不知是你后面多少年间出来的,这等安抚民心,维护统治秩序的劝世明言倒也真有几分魔力。守好你的本分,别贪图妄想;勤恳做事,别越本分。这样生当方能得善终,如你信教,死后方可入极乐。因此,世间又言,心比天高者,命终比纸薄。
这样一想,你到也不一定比我看通透,我是怀疑的,你该是到那莫名其妙的死前都曾心心念念着有天能够回去吧!但我终是佩服你的,真正的英雄是看透了这个世间的真相,却依然心向往之,明媚而灿烂的开放,热烈而悲壮的死去。
你如英雄般生活着,而我此刻迷惘着。我明白自己的平庸,但又不甘愿于这等平庸,我想去改变,现实又让我觉得太难,我改变不了。于是,就在这样嘲笑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这等麻痹中度日。
不知你曾是否想过,这世间自有它的规则,所谓人生不过是顺着已被规定的模板复制下去,你我皆有命。如果是这样,我到又好奇起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出时间?那走出时间后你曾否回去长安?在我的这个世界有一个叫科学的事实,它告诉我们,在这个我们只是沧海一粟的世间,比若放入宇宙,连颗微尘都不是。哪些得失又算什么呢?至少死之前大家都是公平的,从今人建构的海市蜃楼走出时间,一切都将虚无,那么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你的存活谁在乎。
那还要做英雄吗?大门嘭的一下,彻底关闭了。我从你的存在走出时间,我在我的时间里站了起来。
这世间最繁华的是什么?这世间最美好的是什么?人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从来就没什么意义可言,你的存活时间与空间根本不在乎。从前到以后,这世间,最美好的是你活着的那个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