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毕飞宇《五月九日和十日》
这时候光感音乐报时钟就响了。夜间十一点。夜间十一点音乐报时钟的乐曲取之于瓦格纳歌剧《罗恩格林》,也就是爱尔莎和罗恩格林步入新房时的主题:听出来没有,庄严肃穆又柔曼抒情,天鹅回颈般委婉圣洁,照耀出羽绒白中透青的光。实际上我是不赞成钟表厂这样做的,好像我们的每一小时都有什么深文大义在那儿,要用得上大师去帮我们总结。不过这只镀镍钟的颜色和造型我都喜欢,有很浓的女性气质。时间说到底不正是女性的?
这时候古老卷轴缓缓打开了。千年的画卷。千年的画卷《空山远寺图》描绘的地方让人怀疑是《富春山居图》,完全是隆冬季节万木萧瑟一派枯槁时的景像:看出来没有,一派沉寂却隐含生机,古寺钟声在悠远回响,传递出悲凉生命中雄劲的音。如果不是用心体会是听不到的,好像画中的每个细节都在向我启示着什么禅机,需要我穿越时间去重新领悟。不过这个梦境很快就叉开了,但留在我记忆中的画面却异常真实。说不出我是站在梦的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