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笔下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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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荷花开了。

荷花,有花之君子的美称。李白笔下的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镜湖在浙江绍兴,什么深千尺、三百里我是不信的,但那绵延数里的荷花,应当很美。

南宋的杨万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写的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称的杭州,这位更夸张,都连到天上去了。小杨同学偏爱写荷,还有一首: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值得一提的是,南方的藕是七孔的。那北方呢?北方我去的少,也没见到过北方的荷花,但山东有个地方叫菏泽,想必与荷花有关,据说北方的藕有九孔。

河南开封的一个黄昏,一位十六岁、山东籍的妙龄少女,路过一个荷塘,趁兴写下惊世之作: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李清照是喜欢莲花的,可能是看过周敦颐的《爱莲说》,但她不用莲花、荷花,而喜欢用藕花,比如:误入藕花深处。喜欢用藕字,比如:《南歌子》里写:“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藕花是荷花的别称,古人还称芙蕖,莲花…

好花也要遇到懂花赏花之人。芙蕖之美,遇到不谙风月的王安石,只能看到了栽培之法:

芙蕖耐夏复宜秋,一种今年便满沟。

遇到曹植,就沾染出浪漫主义色彩,如《洛神赋》里写道:

远而望之, 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 灼若芙蕖出渌波。

自此以后,荷塘里的水,都叫渌水。

                  《渌水曲》
                    唐.李白
    渌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蘋。
    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

李白说,含苞待放的荷花,像一位娇羞多情的少女,仿佛要开口说话,却愁坏我这荡舟人。李白也有情感细腻的一面,白蘋是寄托哀愁的,这首诗参考了南朝的柳恽写的一首:

          《江南曲》
汀洲采白蘋,日落江南春。
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故人何不返,春花复应晚。
不道新知乐,只言行路远。

采蘋女子遇见一个从洞庭湖归来的路人,他说在潇湘一带看见过你的爱人,即诗中“故人”。女子问故人为何不回来,若再不回来,春花又要落了,路人说只因路程太远,但她知道,故人有了新欢。

到了宋朝,又是不一样的美,宋词美在静与小,美在静观万物。

                《苏幕遮·燎沉香》
                        宋.周邦彦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你看周邦彦去观察一片荷叶上的露水,那些露水在阳光出来以后怎样慢慢干掉,一片一片的荷叶又是怎样刚刚从水面升起来:“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清词人纳兰曾写悼古词,悼的是谁?辽国的才女皇后萧观音。
          《齐天乐·洗妆台怀旧》
                    清.纳兰容若
六宫佳丽谁曾见,层台尚临芳渚。
露脚斜飞,虹腰欲断,
荷叶未收残雨。
添妆何处,试问取雕笼,
雪衣分付。
一镜空蒙,鸳鸯拂破白去。
相传内家结束,
有装孤稳,靴缝女古。
冷艳全消,苍苔玉匣,
翻出十眉遗谱。人间朝暮。
看胭粉亭西,几堆尘土。
只有花铃,绾风深夜语。

洗妆台,曾是后宫嫔妃所居住。层叠而生,傍水而临,蒙蒙雾水中一座虹桥飞架,荷叶未收残雨,雨后天青,台下湖水中种满了荷花,正是仲夏盛开之时。

只可惜,乌衣巷陌,曾经的倾国丽人,如今都成了胭粉亭西,几堆坟冢,只有园林中花丛里的风铃,在夜深人静时,随风细说那段将被遗忘的故事……

后记

儿时的记忆里,是有属于荷花的,常记于日暮下:天边的夕阳,向晚的微风,漫天的晚霞,天上唱歌的鸟儿,青绿的荷塘,粉红的荷花,稻子熟了,远方有一只白鹭,在芦苇丛里踱步,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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