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一天,我去婆婆家吃饭,婆婆所在的小区是当地最早的小区,小区的林荫道上一排排槐树跃入眼帘,沧桑的树干支撑着如伞的枝丫,树枝上结出的串串槐花,白嫩嫩的,翠粉粉的,还有的是淡紫紫的,煞是可爱。看到槐花,不由得使我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摘槐花、吃用槐花蒸的菜和饼的时光,虽然很多年没有吃过槐花了,但在梦里,犹能记起槐花入口时那沁人心脾的清香。老家的老人讲究吃槐花,说是初夏吃下槐花,今夏就不会苦夏,也就说夏天来临时,吃了槐花的人会胃口好,少闹病。我没有追究过这种说法是否有着科学的依据,但那美好的期盼已驻留在我的心间。今,又见槐花,不禁释然,槐花依旧香梦里。
记得小时候郊外到处都是槐树,大小不等。不像如今城市里装点用的倒槐,那些才是真真正正的槐树。大的有水桶般粗细,小的有碗口般粗细,还有像小孩胳膊般粗细的,极不均匀,也不规则。初春,天气刚刚转暖,柳树的枝条才刚刚吐出鹅黄色嫩芽的时候,槐树的枝头就开始长满了白色中透点粉色的小花苞,密密麻麻地,很小,像“野蔷薇”一样,一串串地粘满了枝条。用不了几天,枝条上白色的“野蔷薇”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嘟噜、一串串,白嫩嫩、翠粉粉的槐花。
瞧!那一嘟噜一串串的槐花儿缀满了枝头,像芙蓉玉片一样晶莹剔透,又似碧玉枝头垂下的串串珍珠,缀满了枝头,她们散发着一股甜甜的清香,沁人肺腑。槐花儿紧紧的簇拥在一个个的枝条上,微风吹来,槐花们颤颤巍巍的,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那些嫩粉色的翅膀,飞出了春的万种风情。仔细的观察后你会发现,槐花呈荷花状,椭圆的,薄薄的,十几个的槐花儿缀成一串!
在我的童年时代,槐花则是充溢着美好的回忆。一串串一簇簇嫩白、嫩粉的槐花缀满了枝头时,我们一群孩子们便开始采摘槐花了,男孩子把鞋子一脱,像猴子一样敏捷的爬上了树,先捋一把鲜嫩的槐花迫不及待的放到嘴里,味道清甜,口齿生香,沁人心脾。等吃够了,才往篮子或袋子里装。女孩们就站在树下,抬眼望去,一片五彩斑斓。更多的时候是捡拾着掉在地上的。而我总是在拿起一串槐花时,先是仔细的端详,然后一片一片地剥开花瓣,我最喜欢的是花瓣里的芯,尖尖的、细细的,吃起来是甜滋滋的。
采摘槐花儿的过程很是得意的,但在得意忘形之余也有掉下树的情形。因此,虽然槐花儿好吃,但大人是不赞成我们爬树摘槐花儿的,一来是危险,二来也会磨破裤子。于是,我们还会想办法,比如用竹竿敲打,但这样采摘不到整串的。又时是大个的再抱上小个的去采摘,难免会一摔两,好笑的很。为了解馋,儿时的我们往往顾不得这些,只要有机会还是会爬上树去采摘的。摘回槐花儿来交给母亲,要母亲给做了吃。
母亲把槐花儿放在盆里洗净,然后掺上一些面粉或玉米面做成窝窝头上锅蒸熟。看着那松软软、香喷喷的槐花窝窝,不顾那团团的蒸气,我们兄妹就迫不及待把它放到嘴里,尽管烫得龇牙咧嘴,但仍然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曾经认为槐花仅仅存在于平民老百姓的真实生活中,后来才发现她在文人墨客的笔下也被化做了美妙动人的诗篇。槐花是美丽的,槐花是动人的,槐花还是浪漫的,槐花更是多情的。
后来,我求职到外地,就很少再有机会回到老家,在槐花飘香的季节里与小伙伴一起去郊外采摘槐花了。尤其是来了北方,我就很少再见到槐花了,也没能再吃上一回。
今又见槐花,不禁把所有的一切又勾起。小伙伴远在梦里。我缠着老公,以让女儿尝一尝的名义,让高个子的他给摘了很多。采摘的过程还是愉快的,小女在树下跑来跑去,高喊,“爸爸加油。”我想听着女儿银铃般的笑声,不苟言笑的老公也被感染了,要不怎会在和同事通话时,情不自禁地说,“哈哈,我在摘槐花”。婆婆倒是很热心,给我们上锅蒸上了。小女还是不饿的原因,在槐花饼还未蒸熟时,已在我的臂弯里睡着了。
槐花儿虽然好吃,不过生长期很短,从长出到衰老不过十余天的时间,满枝头的粉白就会变成浅白,变作浅黄,随风飘落而去。在春天的阳光下,一片片黄色的槐花儿随风飘落时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那种意境很是优美。但此情此景,也不免带给那些多愁善感的人们一种春光易逝的无奈和伤感……
听老人们讲过,在那饥荒的年代,在青黄不接的春季,槐花是上天的恩赐,曾救过无数人的命。纵使是后来生活好转,落下来的槐花也会被收集起来,做很好的猪饲料。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渐渐远离了槐花,没有人去攀爬它皲裂的树干,也很少有人肯垫起脚尖使尽力气去搅动那蓊郁青葱而又柔韧的枝条。但在我的心里,槐花永远是一串串美好的回忆,是一簇簇甜蜜的思念,让我品味着人生道路上快乐而幸福的时光。
槐花依旧香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