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11日 星期二 晴
生活越紧张越要多亲近大自然,这是维持身心平衡最好的办法。在北京的学习生活非常繁忙,只要一上班,基本上是一刻都不能闲的。有许多朋友给我发来微信咨询自己身体疾病的事情,我常常就直接打电话过去,而且是闲话少说、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因为我没有太多的功夫聊天、打字的,我跟着阮教授一天要看几十个病人,我得给患者做体检、做好详细记录、写病历等各种事情的,活儿都干不完,哪有闲情逸致慢慢打字、闲聊的。
既要上临床,又要上网课学理论,还要写文字,整天在学术和文学的空气中,忙得不可开交,但只要有点时间就会到附近公园里散散步的。特别喜欢到马家湾湿地公园逛逛的。这里的萧太后河是北京最早的人工开挖漕运河道,比通惠河还早300多年。这里有山有水、草木葱茏、碧水涟涟,小桥塔影、白云蓝天、鸟语花香、知了一片、日落夕阳、月色星光,完全可以解除我的疲惫和厌倦,洗掉一些凡尘俗气,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次日的繁重的工作。
北京其他的公园几乎都不能骑自行车的,而马家湾湿地公园是可以自由骑行的,我可以沿着蜿蜒曲折的河边小道骑行,也可以沿着山林间起起伏伏的跑道行走,即使大太阳下也不是特别热,风儿吹过,还有些小小的惬意。特别是南湖浅滩的荷花开得正旺,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雨,一场秋雨过后就只会是残荷败叶了,此时还有机会好好欣赏荷花开放的美景,真是恰逢其时。
荷花在淤泥中默默绽放、亭亭玉立、熠熠生辉,花开总会花谢,初秋的夏荷花期已近尾声,我们终将告别,人生也是一个花开花谢的过程,人到中年仿佛此刻已经进入初秋,也已经开始萎谢了,但果实——莲子也开始成熟,清甜脆嫩的小莲子也带给我们味觉上不一样的美感。
莲花开时,我们用心珍惜,莲花残败时,我们亦不伤感,只是心怀坦然和从容。一切都是生命中必然要经历的。半生中经历了多少故事,再看莲花觉得它也是我们自己生命的写照。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容易,我们终于走过那些痛苦岁月,迎来盛开的日子。当然也曾领略过极度灿烂的时刻,此时收获了人生最美的风景。生命如荷花一样有起有落、有盛开也有凋零,一切都只是生命的常态而已,我们只是这人世间的匆匆过客。
这两天的蝉鸣也是格外的浑厚、高亢,像金属敲击时发出的声响,有浓厚的质感,每一只蝉鸣都拖着长长的尾音,嘈嘈杂杂,如一支庞大的管弦乐队,奏出的音乐密不透风,水泼不透、针插不进,估计也是夏天已逝,初秋来临,它的生命也没有几天可以这样唱起嘹亮的歌声了,因此,格外卖力。
蝉独自在泥土里幽居了几年,在没有光亮没有声音的黑暗中一直坚守,靠的就是对夏天的渴望和期盼,然而,盛夏是如此短暂,如急雨骤落的蝉鸣将曾经的孤独一释放完就要离去。即便如此,身若在绚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蝉把自己一生的情歌献给了树枝,最后还是要回到大地,让爱在土壤里重生。
在公园里,我看见几个小孩用一个长长的杆子,顶端圈一个粘胶之类的,到处寻觅蝉的藏身之处,听到蝉鸣就蹑手蹑脚地靠近,伸长脖子,仰着头,盯着树梢,然后便去粘,我看了半天,孩子们居然一个都没有粘住。心想这高级武器还不如当初我们用秸秆和蜘蛛网做成的粘蝉的工具,我们小时候还可以粘上几只,接着就会把落网的蝉儿们带回家中,放进玻璃瓶中圈养起来,在家里听着蝉鸣进入睡梦中。
法国昆虫学家、文学家法布尔说,蝉是“不知疲倦的歌手”,听蝉唱需心静如水,方可听出其中玄机。蝉只有夏天才能让蝉如此肆无忌惮地欢唱,正如夏荷一样也只有在夏天才酣畅淋漓地绽放。我坐在公园的草坪上侧耳细听,似有不同,有的文雅纤细,如流水潺潺;有的声若玉笛,飘逸灵动;有的粗声大嗓,豪放有力。
密集的蝉声似骤雨倾盆而下,劈头盖脸地浇了我一身,湿湿的一片,打湿了衣衫,也浇湿了我的心。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家乡的蝉鸣,一根老冰棍,豆芽井里拔凉的山泉水,奶奶的蒲扇,还有这撩人的蝉鸣,“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初秋我坐在马家湾公园的草坪上听蝉鸣,撩拨起我无尽的乡愁。
从恩施返京才短短9天时间,却感觉度日如年,虽然每天在和家人通电话,但是,还是觉得一个人形单影只往返于上下班途中,一个人在寝室里枯坐,没人说话,孤独如影随形,如此便越发思恋家乡。
绵延起伏的山峦,满眼的绿荫,家乡人的纯朴、真诚和友善渗透于我的血脉,他们对生活的企盼、对命运的抗争、对土地的热爱,都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让我的血液里永远流着故乡泥土的气息, 丝丝萦绕的乡情,在北京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涌上心头,乡愁是我永远无法挣脱的牵绊。
这些年来,常常在外学习,特别是从去年6月份到现在,一直漂泊在外进修学习,多少次与亲人的相逢与离别,都牵动着我的心,离情暗生、愁肠白结。每一次的离别,让我加深了对故乡的思念。思绪万千,久久地停留在故乡的牵挂中,那曾经被清江河水浸润过的心灵,都会始终眷恋故乡的明月,都会深深怀念故乡泥土的芬芳。
蝉是故乡美,人是故乡亲,北京蝉声唱,鄂西客思深。如今,我只是一个听蝉者,听着和故乡一样的蝉鸣,遥寄一束乡愁,把这份乡愁种在心底,把它种植成自己心中永恒的记忆。让它穿过相思的门,把那些温柔如水的思念,传达到远方,传达给我心中日夜思念的故乡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