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溪桥韵(3)

沙溪桥韵(2)

在艺术的熏陶下,在理论知识大量积累的基础上,我脸不红心不跳,开车速度七十迈,然而俊美的男主最后总是被替换成八旬老汉的故事。

“岚秀呀,我们要站在用户的角度上思考。”总监顿了下,“我们的用户定位呢——”笔头一转,不偏不倚恰好与办公室格子对面的老李保持在同一直线上。

我便顺着笔头望过去,光溜溜的头上耷拉着稀疏的毛发,黄色条纹衫下罩着圆滚滚的皮球,拖鞋上一只脚趾早已探出头。他鼻孔瞬间放大,停在键盘上的一只手缓缓抬起来,在他准备进行一套标准的回旋动作之前,我屏住呼吸,猛地回过头,保住了纯情都市在心目中的最后一方净土。

毕业后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为了迎合猎奇口味,笔下的人物都是一个个浮在城市里的纸片人儿,空躯壳。没有时间的印记,一捏就碎,一吹就散了,那些嘻哈怒笑的段子,哗众取宠的标题,如同自己捏造出来的一堆狗屎,不堪入目。一个人的墓碑上总不能只堆着狗屎吧,这样想的时候我就迈出了纯情都市的大门。

人生需要点什么意义吧,意义是什么呢?何必去寻找虚无缥缈的意义,大家不都是这么瞎忙活着么,活着,哪需要想那么多意义呢?

就在胡思乱想时,压在身下的手机振动了两下,胡乱摸了半天,愣是如泥鳅一般怎么也抓不着。我只得翻过身,揪到手机后,便双肘撑在枕头上,任由额头两边的头丝垂落下来。手指一滑,屏幕上弹出微信对话框:

“简凯”是刚走错房间的男子发来了自己的名字,头像是一只乖顺的猫蹲坐在地上。

“决定好了么,要和我拼车去大理么?”

“嗯,明天一起走吧”也许是那两条晃动的胳膊在作祟,也许是自己心里总希望旅途能发生点什么吧。我不知怎么就发了出去。

“那明天11点走如何?”对话框随即弹出他的信息。

“好”

“好”字发出后,如同一个休止符号,静默了几秒,对话框那边也再无动静。我随手翻了下他的朋友圈动态,只有四五篇关于研究生的图文孤零零地填充着两年的时间轴,手指一滑就到底了。我在心里默默给他贴上研究生的标签。

我如同侦探般再次来回翻他的朋友圈,除了地区写着吉林长春,再也找不到多余的个人标签,不由有些失望。

“咕——”我翻了个身,企图压住肚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声闷响。然而空洞洞的胃,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咧着嘴巴,无论怎么翻动,都无法强迫它闭上。人饿着肚子的时候最难入睡。

后悔没带几包零食在身上,为了让自己入睡的决心更彻底一些,我将手机网络关了,按下关灯。眼皮一合,摇身变成了狂奔在草原的牧羊人,那一群向我奔来的羊群不知何时早已变成一串串烤羊肉。

饶了我吧,苍天!我睁开眼睛,气呼呼地打开灯,拉开门,抓起钱包和手机,弓着身子出去。

于是,凌晨1点,一个被饥饿唤醒的少女,从被窝里钻出来,独身觅食。我似乎从来不觉得一个女孩在这样的夜里独自出行有什么不妥,也许是这座城市以身俱来的安全感,或许是急需解决饥饿问题,我顾不得那么多,就这样跑出来了。

楼下不远处两家烧烤店,招牌上的字被白炽灯照得明晃晃,亮堂堂,在冷清清的街道上向我招手。下楼之前我已向前台姐姐打听好,楼下这家烧烤档的烤鸡爪不错。

炭火尽情地燃烧着铁网上的鸡爪,黄灿灿的肌肤被烤得娇嫩丰满,被撒上一层辣椒粉后,更是让人垂涎欲滴。“老板,我要一串鸡爪!”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铁网上来回翻滚的鸡爪,当机立断。紧接着又要了份炒米粉和一瓶王老吉。

我双手抱臂,来回反复搓着,后悔没塞厚一点的外套到旅行包里。“23元。”掏出钱后,我拎着烧烤快步迈回青旅。

摊开盒子,扑鼻而来的烧烤味,在夜里散发出诱人的信号。不知道房里的其他人睡着了没有,四周静悄悄地,没半点声响,每个舱门都是紧闭着的。

遥想大学住宿那会儿,大半夜舍友泡方便面,愣是把在床上躺尸不动的我从上铺直勾引连滚带爬下来,用尽各种威逼利诱手段才能喝上一口汤,多吃一口都会被追着暴打。

四年的宿舍生活让我领悟到了一个道理,除了国家主权,食物的主权同样神圣不可侵犯。

一串竹签上插着5根鸡爪,10元就买到手了,真便宜。咬上一口,本以为会是一声硬脆,没想到却是软嫩入口,鸡爪铺上的那层辣椒粉刚触碰到舌尖,便被卷入胃里,辛辣味刚刚好。

意犹未尽地啃完鸡爪,紧接着又将魔爪伸向炒米粉,第一口便辣得我直哭爹喊娘。比起鸡爪的善解人意,炒米粉则如泼辣香艳的女子,让我退避三舍,我不甘心地再试探一口,罢了罢了,只恨自己吃不了这个等级的辣味,无福消受。8元的炒米粉,价格真的很亲民,后悔没有叮嘱老板,只需微辣少辣。

我摸着渐渐鼓满的肚子,终于可以安心地躺下了,只剩胃里回旋的辣气时不时跑出来,隆隆作响的空调声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山坡上的羊群嘴里冒着辣椒味也一哄而散。

明天的天空会是怎么样呢?今天这身牛仔衫好像太朴素了,简凯,简凯,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明天要问他,车技好不好?问他,为什么来旅行?问他......

真是温饱思淫欲,睡罢!

(每日持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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