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深宫的日子过得就是慢,晃晃悠悠的才过了一个月,晨起听见宫女在廊子窃语“听说陛下今日在大殿上,先是升了临淄侯做了鄄城王。群臣都道陛下仁厚……但对于太子一事,还是闭口不提。倒是提了一下立后的事儿,不过遭到了大臣的反对,陛下没有说什么,可看脸色还是很不悦……”我倚着长长的栏杆,没有好气地打了个哈欠。也许是我这个动静有些大,窃窃私语的宫女们抬起头,瞬间脸色煞白。“这些死丫头,我又不是个鬼,至于吗?”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指着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地宫女道“花儿,别抖了,我都饿了。”结果她指着我的脸,结结巴巴地道“贵人。你,你长的如此好看。”我懒洋洋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光溜溜的,啥都没有,老天,我忘了遮面了!一想到子桓那个狠心短命鬼,我心下陡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指着廊子那两名看呆的宫女道“今日看到我容颜之事,万不能说出去,否则我们都得死,记住了!”两宫女唯唯诺诺,我点了点头,复又道“以后不许议论朝堂之事,小心祸从口出。”这两个小丫头,千恩万谢的点头,走了。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而觉得很是悲凉,想甄洛好歹是一原配夫人,如此沦为小三儿不算,还每天遮遮掩掩,跟做贼似的。本来还打算再跟子桓这个美男多混两年,等他一命呜呼了我就解脱了。如今听这个语气,怕是等不了了。我得赶紧想办法给自己寻条生路!
我拿起那根白绫,颇为气恼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冲里屋喊了一声“花儿,我不吃了,我逛逛御花园。”然后我扭着小细腰,往御花园走去。子桓不是我的良人,这个时候,估计又在安慰郭贵妃,弄了白天,人家才是真爱,算了,反正睡也睡够了,老娘也懒得伺候了。况且大臣反对的意思我也明白“立后不立妾,”而如今后宫算是妾,而我还是个低位的妾。一想到此,我就气恼,这简直是辱没了我作为现代人的智商。
平日里这御花园都是莺莺燕燕,好不热闹,今日倒也安静。看来这后宫的风向又要变了,子桓势必要立郭氏为后,这些个女人,哪个不是人精,估计都跑去了椒房殿。也是,我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荒蛮女子,谁会在意,虽然我也姓了郭。搞不清楚,子桓走着一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懒得想了,迟早我还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对于意外得到的这一切,似乎谈不上珍惜不珍惜。
今日的风有些大,头发在眼前乱舞,白绫也左右舞动。那一池水都被吹皱了。我闭着眼,阳面躺在一块晒得热乎乎的大石头上,挖空心思的想着“金蝉脱壳之计。”忽而感觉耳边痒痒的,估计是花儿这个丫头给我送糕点来了,还如此顽皮。我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眼睛也没睁开,声音慵懒“都送来了,赶紧让我吃一口,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吧?”我掀起厚厚的白绫,露出了自己的嘴巴。听得见一声倒吸气声,紧接着嘴巴里多了一样东西,不是糕点,是一块话梅,酸酸甜甜的。“花儿,大清早的,吃这个合适吗?又不顶饿。”这个死丫头,居然不吱声。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白绫拉了拉,覆住了自己的双眼,这刺眼的阳光!旁边的人也坐下了,这个丫头,别是被说训了,估计给我摔脸子看吧,话也不跟我说了。我也不理她,好歹我是个贵人,约莫躺了十几分钟,还是静悄悄的。我压低声音说“花儿,没事也想想自己的出路,这宫里吧!贵妃那是个好去处,就是人太多了,估计你也排不上队。其他的嘛,要不你去给平原王做个宫女,我看那小子长的不错,脾气也装的挺温顺,以后有大出息呢。你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这丫头,我都坦诚成这样了,还端着架子,究竟谁才是主子呀!“哎,你倒是说句话,别弄得你是娘娘,我是个宫女似的!”我摸到了他的袖子,抓起来使劲晃了一下。“你还不如个宫女呢?”这个粗狂的声音一出来,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慌乱的坐起来,指着一旁颇为鄙视我的人,气急败坏地道“平原王,你,你,……”半天竟想不出一个好理由来骂他。倒是他,盯着我,一字一顿的问“你是谁?”
“你说呢?”我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双手,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我母亲,尽管你有着跟她一样的容貌。我母亲端庄,典雅,看看你?”这个死小子,不是我,你母亲连这副皮囊也没有了,你还能见到。
“平原王如是没事,我就回去了!”我懒得跟他解释,也没法解释。
“等等!”他拽住了我的袖子。
“你松手,我上次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千万别多管闲事,如果你还想做未来的陛下的话。”我盯着他,压低声音,也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他唬了一条,脸色煞白的看着我。“行了,别演了,我又不是长舌妇。最近你父王要立后,你保持沉默就好,他心中已经有人选了。你还是做你的乖儿子,慢慢等待,你会成功的,至于我,自然也不会妨碍到你!”这个傻小子,其实比谁都精明。看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得,要是你有能耐,把我弄出宫去,这地方,太没意思了!”
“你不想做皇后?”他还盯着我问。
“我喜欢自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保持着,我看好你哦!”赶紧开溜。
接下来的几个月,子桓就像换了个人,我这未央宫似乎又成了冷宫。其实我也不怪他,毕竟,作为一个帝王,权利的最高统治者,要权衡的东西一直都很多。转眼快到重阳节了,我知道这个皇后最终还是定下来了,果不其然不是我。重阳节前夜,子桓来了,难得一见。我还是满心欢喜的样子,他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洛儿,”他说,他已经好久没这样唤过我了,我点了点头。“仲儿,对我们的儿子,以后这皇位定是他的,郭氏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只是你……我百年之后,怕被人诟病。”“陛下,云儿自请出宫,悄无声息的走。自此,隐姓埋名,与君……从未谋面。”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唤子桓,他愣住了,将我揽进怀里“洛儿,别怪我,你是我结发之妻。我心中一直有你。只是……”“别说了,我都明白。既然择了明日是吉日,我今夜就走吧!望夫君,多保重!”我也抱了一下子桓,这一声夫君,是我故意这样唤的。果然,子桓似是下了最后的决心“公公,你送她出宫。”我一看,果然是那个老太监,看来我不用死了!
子桓疲惫的摆了摆手,我泪水涟涟,虽然心中暗喜。还是依依惜别!平原王这个小子,果然是个有城府的人。出了层层得宫门,路边停着一辆马车,没有车夫,算了,我也不计较了!“公公,这几月来,多谢你周旋,我才得以平安。日后若是有变,可拿出我早些年赠你的玉佩,平原王定会善待与你!”
“夫人慢走,一路保重!”老太监两眼泪汪汪的对我说,我点了点头。掀开马车帘子,满满一车,子桓还算有良心,不枉我陪睡几个月。看着这些东西,我心中才算有了底。我跳上马车,挥鞭扬尘而去!
“公公,就这样让走了!”黑衣人压低声音。
老太监摆了摆手“风向已定,她早就知晓。算了。回宫!”
平原王一路护送,直到她进了鄄城。“看来,你早有打算,”苦笑一声,回马离去!
一个月后,鄄城街头多了一家茶楼,据说,老板是个白净似妖孽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