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秋心
图/网络
“妈妈,那个人疯了,我怕”。“不要怕,那人没疯,她只是很伤心”
我曾认为,语言文字的力量是可以催动人心的。它变幻莫测,能刺伤人心,又能融化人心。它于无形中,穿透薄薄的纸张,直抵人心。但这一次,我感到了文字的苍白无力,因为你。
我见过夜晚十二点的大街上,零星地跑着几辆载客的出租车,我猜测,里面坐着泪水从眼角溢出的伤心人。我看到过夜晚一点,瘫坐在街边的醉酒人,嘴里唱着流浪的歌。可是,我没见过夜晚十二点的你,喝着啤酒嚼着花生。我没见过夜晚一点的你,看着黑夜听着电台。
可是这样的你,我都能想象得到。
想象得到又能怎样呢?
南方的秋夜,是不是也如北方一样,处处飘荡着一丝凉意。我披着北方的皮衣,坐在阳台看星星,想着南方和你有关的一切,和让你流泪的一切。想着想着,夜就凉了,心就冷了。
八百九十八公里的路程,这里的风要经过多少落叶,才能抵达你那里呢。你那里的愁绪,要经过多少人才能到达我这里呢。八百九十八公里的路程,我还没抵达,你眼角的泪就干了,我还没抵达,你哭累了就睡着了,我还没抵达,你的伤口慢慢愈合了。
多么残酷的现实,坐不上飞机不是因为晕机,坐不上渡船不是因为晕船,坐不上汽车不是因为晕车,而是我无论如何也坐不上到达你那里的车。
寒蝉凄切,在北方的夜里,我听到了来自南方的风声,还有罐装啤酒被你在手里捏出的响声。骤雨初歇,在北方的夜里,我看到了你滴下的眼泪打湿了手帕,浸湿了枕头,还缠绕着几缕发丝。我拍打着残存在秋天的蚊子,它们吸吮着我的血,冥顽不灵,和你的忧伤一样,和我的担忧一样。
闪烁的绿色指示灯提醒着我,要查看未读的消息。我在想,我忘不了开机密码,就像你忘不掉你裂开的伤口一样。你的一字一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仿佛嗅到了你身上的酒气,还有你长长的秀发里的清香。你抵抗不了回忆的诱惑,纵它引诱着已经逃离困境的你,一次又一次地返回原地。我抵挡不了你悲伤情绪的感染,只是,这一刻,我怕多说一句,是无用,我怕少说一句,却只这句有用。
这一刻,我感到了比白纸还要苍白的无力。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是作为朋友最大的哀伤。
给不了你什么,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在爱情中受的伤,我抚平不了。他曾留在你身上的伤口,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次又一次地破裂、滴血。你哭、你闹,你不言、你不语,你的每一种状态,我都束手无策,甚至,我不能在一旁帮你擦泪,我也不能搂住发疯似的你,我更不能在你耳畔一遍一遍地重复“我陪你”。唯独心中最强烈的愿望——“望汝安”,是我能给你的、于我而言最珍贵的东西。
你信佛吗?你信神吗?你信上帝吗?佛能带你净化心灵,神能保佑你万事顺利,上帝能答应你心中所求,但,都没所谓。只要你信我就好,你信自己就好。
怎么办,发送的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依然劝不住你那涌泉般的泪,还好,我看不到,要不然,我就只能陪你一起哭泣,不能开导你,也不能再向你说些什么让你心安。但是不是,你就是缺少一个可以陪你哭泣的人。
我猜不到。但我想,你也希望我好。
你从北方走去,睡在南方的空气里。我依然站在北方的原野里,翘首企盼着来自南方的书信。虽然不知道你何时擦干了眼泪,虽然不知道你多少个夜晚没能安眠,虽然与你隔了那么多公里的路程,但是啊,当我相信,你会活过来。
有时,黑夜可以给人力量,让人有勇气将思维发散到天南地北。只是,有时你不需要这种力量,你只是缺少微茫的晨光。
南方有烟雨朦胧夜,也有深林撑伞人。
南方有摇船唱曲儿翁,还有垂泪俯首北方女。
南方有你,也有我,北方有我,也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