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都有两个时光穿梭机,一个是藏在红袜里的圣诞节;一个是躲在鞭炮里的春节。华灯盈目,过去与现在,回忆与悔恨,追逐与错过,一切仿佛如昨。和罗咲小姐乘车路过工体北路,她指着一对勾肩搭背情人模样的男女问我,你说他们心里彼此怀念的是谁呢?那是2012年圣诞节。
后来几次加班,凌晨路过工体,看到疯疯癫癫,哭地死去活来的浓妆姑娘,我总会想起这句话。寂寞的恋人们,彼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流干了泪,眼底再也藏不住秘密。2014年圣诞节,我拿到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罗咲小姐已经外派去了赤道几内亚;我跟她说要写一百种爱错;她在烈日黄沙里娇媚地吩咐:尽管用我,还有什么不要脸的事不能成为历史呢?
好的,我哪里还有理由去拒绝这样一个绝佳范本呢。
来说说我和罗咲的初次相识吧。
那是大二的盛夏,她和当时的男朋友去欧洲交换。虽然是同系,却几乎未曾蒙面,一个恋爱大过天,一个永远在路上。彼此久仰大名,却不喜就此戳破这层神秘的糖纸。考完专四的假期,看完了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的《失明症漫记》,一记鸡血结结实实地打下,我一拍大腿定了去葡萄牙的机票。
在老皇宫啃着belem修道院的酥皮蛋挞,人人网突然上弹出来一条消息,从未跟我搭过腔的罗咲小姐@我,求带蛋挞到马德里,大床招待。有的姑娘似乎有种让你难以拒绝的力量,当罗咲和她的黑瘦男友躺在沙发上享受宅急送时,我问她哪里来的自信,她一边捡着蛋皮渣,一边说:胸大的姑娘心地都不会太坏。
我反问她:所以,老贺也是喜欢你善良喽?以胸会友,不知道会不会是开天辟的头一遭。
接下来的一个月,顶着四十度的高温,我们四处游荡。白天去普拉多博物馆看达利的油画,晚上在家喝自制果酒;有球赛的日子就去撒欢,平常的下午,躲在小屋里看《百年孤独》。等着热潮退去,我喜欢喝着桑格利亚漫无目的地行走,马德里的夜风都是自由的。另一个我回避的原因是,罗咲和老贺总在争吵。
南欧的夏天总是特别漫长,8点钟的太阳还没有落下,我和罗咲在太阳门车站吃着意大利冰淇凌,街头艺人表演着阿卡贝拉版本的加勒比海盗。她吞下蛋筒,似有似无地问我一句:你知道恋爱中的大忌是什么嘛?我吃地浑身冰冷,摇摇头。她盯着开走的轻轨,幽幽地说:和一个不爱的人做了很多浪漫的事情,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假。
我问她,稀里糊涂的爱,彻彻底底的孤单,再来一百次也不会选你的那个人,你要怎么重来?世人总说年轻真好,却不知道每段青春里都有难以名状的心事。
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飞回了北京,夏天很快结束了。
后来我才知道,爱情的大忌:是爱上一个你原本讨厌的人,你一边厌倦自己,一边飞蛾扑火。这则真理,偏偏也是罗咲告诉我的。她用经年的泪水,埋葬了青春熬出了这样一句无可辩驳的爱情格言,让旁人无法用叹息去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