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故事。
田野的那一边是我的家。炊烟袅袅,风也是温柔的。
家里有外婆,外公还有阿黄狗和小黑猫。
外婆的手背是棕褐色,有粗起的柔软褶皱,手心却是浅浅的肉色,非常温暖。
外公的牙齿是黑色的,常年吸烟,烟味是外公的一部分。笑起来红红的脸上有一堆堆的纹路,带着老花眼镜的眼里,都是快乐。
阿黄狗啊,阿黄狗,她已经是外婆家的第几条狗狗了。那些老了的,老了的还有老了的阿黄,是时光带走的回忆。
小小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家长里短的,柴米油盐的,婆媳妯娌的。
小小的我们,搂在外婆的怀里,脚丫子荡在长凳边,手里玩弄着外婆粗布衣领的纽扣。
脚丫子荡啊荡,光阴转啊转。
外婆每天菜园子里挖土,浇水,除草,收获…这双不能再粗糙的手,能让泥土春天长出芽,夏天绿了叶,秋天结出果,冬天黄了杆。
一年四季,春生夏长,秋收冬眠,从无停息。
外婆18岁过门,瘦弱的肩背过舅舅,妈妈,二姐,我和妹妹…一代一代,背驼了背。
如果说自然是外婆的根,那么,外婆便是孩子的根。
生生不息,不老不休。
外公啊,外公。
骑着带横杠的自行车,带着后座上的小鬼头,东家里聊聊,西家里唠唠。
卷纸烟,打火机,微红的烟头这边刚亮,另一边便吸上了一口。
闭了眼,舒缓吐气,白烟喷涌而出。沾染了岁月尘埃的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缝,唉呀一声,往事又重现眼前。
孩子拉着孩子,兴冲冲地跑到门前的池塘边,叽叽咕咕一番,卷起袖子,便下塘边捞鱼玩去。
天上蓝天蓝,白云儿白,小鱼儿游游不见了影。
蓦然间,回过头,孩子的孩子也没了踪影。
外公们嘴下的白烟夹杂着往事,絮絮叨叨,在小屋里盘旋,远远的,还听得见笑声。
绰绰的人影倒映在池塘,小小的孩子长成了少年。
家里的黑猫失踪了多少个日子,阿黄身上有了皱褶,孩子们都长大了,外公外婆……也,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