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前些天偶遇到小学四年级的同桌。
“小羊!”她热情地叫着我的名字,“你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记得!”她是美得让人过目难忘的那种人,只是我在那个学校只待了一周,实在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但又不好意思说。
后来,在“她以为我知道她叫什么”的情况下,我们还在她家聊了一次天,去田野赏了一次花。期间我的心里一直起伏着一个担忧,怕她会突然冷笑一声:
“其实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然而——她家不就在我妈经常去的麻将馆对面嘛!
“妈,你帮我打听一下她叫什么。”
其实很担心妈听过后就忘了,没想到她即刻就给麻将馆老板打电话。
名字顺利打听到了 ,我放下饭碗立刻骑自行车飞到她家门口,用劫后余生般的激动轻快地喊:“陈小猪!”音调亲密到简直有点调皮,好像对她的名字已经熟得不用再正经喊了。
B
“为什么我和李翠姐、李彤那个时候都要洗自己的碗,她就不用!”
我质问着妈,配以神经兮兮的表情,卖萌耍宝的口吻,以防她万一生气了,还有“跟你开玩笑”的后路可退。
“宁宁从小身体不好,你小姨惯得厉害,在家就什么都不做。我也不好老说她。”因为妈是老师,宁宁可以跟她一起吃住,可是明显比我那时候娇惯她是怎么回事?哼!
“哦。”听到一句认真的解释,就像沸腾的奶锅滴进一滴凉水,我瞬间平静了。
“上学期我还让她洗袜子叠被子呢,她不洗也不叠,我就不想再说了。快退休了,什么都懒得管。”
她居然还接着解释了这么一串儿,我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了。定了定神,很体谅地说:
“怪不得说六十耳顺呢,看来真的是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是啊,我现在对谁都不生气。”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圆满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午饭时候,妈突然问宁宁:
“宁宁,你同学吃完饭洗碗吗?”
“洗啊。”
“那你同学起床后叠被子吗?”
“……不知道。”
“那你过会儿去她们宿舍看看。”
“……”
“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
“懂了就好。”
这就是朱老师特有的“循循善诱”大法,质朴生硬,喜感十足。我躲在碗后面默默地贱笑个不停。
后来宁宁有没有洗碗,我已经毫不关心了。妈能好脾气地面对我的抗议,认真告诉我她的想法,并试着解决我提出的问题,这就够了,这是一切难题的答案。
在妈面前我是孩子,在蹦蹦面前我是妈妈,通过不停的换位感受,我理解了妈妈,也理解了孩子。而更好的事情是,这两种理解犹如正负相抵,让我因为以前的不理解而产生的烦恼,统统归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