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31
失踪一年的女友有了消息——警察带来了她的死讯。
可当天晚上,我却收到了女友发来的短信:李
寻,我每天都在想你。
1.失踪
消失的女友
茉莉失踪一年了,在这三百六十五天里,我每天
都在想她。
没错,茉莉是我的女朋友。
我们在一周年纪念日那天,相约去了望丁山,我
们在那里定情,也希望在那里见证我们的一周年
爱情。
然而纪念日当天,茉莉却失踪了。
“喂,你好,请问是李寻吗?”
我看着我和茉莉的合照,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一通陌生的电话,将我拽回现实的深渊。
“嗯,我是,你是哪位?”
我们这里是淮北市公安局,李先生您一年前报
的失踪案,现在有了最新进度,有一些案件上的疑问,想请您到局里来了解一下详细情况,请问您什么时间方便呢?
茉莉被找到了?
我听着电话里面陌生的声音,思绪再次回到一年前。
望丁山位于淮北最北方,那是一座未被人开发的荒山,有着最原始的地貌以及最具野性的探险吸引力。
站在望丁山的山顶能看到旭日破空的最美画面,
如果茉莉那天不曾与我发生争吵,那么在那张暖黄色的旭日拍立得照片当中,一定会留下我们两个甜蜜的合影。
但是,纪念日当天,茉莉与我发生了严重的争
吵。
而事情的起因,只是一件我认为非常微不足道的
事情。
纪念日当天我为了追求新意,没有准备常规的礼
物,而是送给茉莉一沓刮刮乐。
我以为像她性格如此特立独行的人,收到这样新奇的礼物,会开心,会兴奋,会表扬我别出心裁,然后在最美的日出之时,吻上我的唇。
3
然而,茉莉在看到我拿出刮刮乐的片刻,眼神立
刻黯淡下去。
我当时还以为是黄昏的落日映衬着茉莉的脸,有些些许褪色,直到茉莉将刮刮乐重新塞回我的手里,并用质问的语气小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
精心准备的礼物?
精心准备?我好像从来没.
等等,半个月前,茉莉向我透露她为了准备了一件我死也不会想到的礼物时,我好像是这么说过一嘴,我说我精心准备了礼物,并且每时每刻都在保持着致命的神秘感。
“你不喜欢吗?”我看着还未刮开涂层的刮刮乐,诧异问道。
“我为什么会喜欢?”茉莉双手环胸,此刻已开始不看我的眼睛。
我太了解茉莉这个眼神了,每次她要情绪爆发之
前,都会将眼神看向别处,好准备酝酿情绪。
“你不觉得每刮开一个数字,都像是在拆开一份
上天给你的礼物嘛!这份礼物可能是谢谢惠顾,
也可能是百万财富,你不觉得这种你不知道下一
刻是什么的感觉,才是这份礼物最珍贵的地方
吗?”
我试图将刮刮乐重新放回茉莉手中,并把我最初
准备这份礼物的初衷告诉她。
我以为,这份初衷,我不用说,茉莉就能懂的。
茉莉见我来回推搡那几张刮刮乐,愤力推了我一下,我向后踉跄了几步,绊到旁边的树根,还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捏着刮刮乐,气不打一处
来。
在我眼中,茉莉是特别的。她睿智风趣,独立又
粘人。
2
她从来不是物质且枯燥的女孩,我甚至怀疑茉莉今天是不是发烧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没有情趣。
“谢谢惠顾?百万财富?”茉莉冷笑着重复我说的
话,“你觉得在我刮下去的那一刻,我应该收获
什么?李寻,我问你,我是应该收到谢谢惠顾,还是百万财富,你告诉我?”茉莉歇斯底里地冲我吼道。
“那是未知的,我怎么知道?就像我们每一次探
险,都是未知的路途,这才是探险的意义,不是
吗?”
彼时太阳已经胆小的埋进山里,只剩半张脸,似
乎还在八卦我与茉莉这张争吵谁胜谁负。
“李寻,我真的受够了。我们确定交往那天,你
送了我一包跳跳糖,说让我忘记心动的瞬间时,
就吃上一包,跳跳糖在口腔里跳跃的感觉就是心
动的频率。
“我们交往三个月的时候,你送给一株捕蝇草,让我天天放在床头替我驱蚊。
“更可笑的是,我前几天过生日的时候,你竟然
送我了一张地铁月票,说我这个月可以无限次的
坐地铁,来体验每个站点不同的景色。”
茉莉一一细数着,我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我
对她每一次准备的礼物。
我渐渐懊恼起来:“当时你收到礼物的时候,明
明很开心,怎么你现在开始翻起旧账来了?”
“我开心还不是为了给你面子吗?你以为我作为
一个正常28岁的成年女性,在收到男朋友送来
的这些东西时,我应该开心是吗?”
“那你想要什么?名牌包?化妆品?香水还是什么?”我手指颤抖,几乎要拿不住这几张刮刮
乐。
“随便什么都比你的跳跳糖、捕蝇草、地铁票,
还有破刮刮乐强百倍!”茉莉一句话,直接判了
我死刑。
从那张鲜艳的红唇中,喷溅出来的白色吐沫,仿
佛是一颗消音的子弹,击中我的心脏!
“在你心里我原来如此的不堪!”我将刮刮乐重新
揣回兜里,尽量平复着情绪。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的表白?”
“因为我信了秦放的鬼话,说玩极限的,家里都有钱。没想到你是个爱装情怀的穷逼!”
茉莉这句话,直接抹杀掉了我们以后所有的可能性。
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被紫红色的黄昏
吞没。
我与茉莉背道而驰,完成两个人最先定好的望丁
山之旅,只不过是我一个人踏上了前往山顶的道路。
夜晚降临,气温骤降。
我从背包里翻出羽绒服穿在身上,朦胧间我攀上
山顶。
皎洁的弯月正悬在头顶,它用清冷的目光注视
着,似乎看穿了我故作坚强之下的脆弱。
我将保温杯的杯盖倒满水,对着天上的月亮敬了
一杯。
爱装情怀的穷逼?
茉莉说的也许没错。
我在回忆与茉莉一年甜蜜相处的酷刑中,迎来了
清晨的日出。
“这张照片,就是我当时自己一个人看完日出后
用拍立得照的。”我戴着眼镜,从抽屉里翻出那
个已经一月没碰的拍立得,递到警察面前,来证
实我并没有说谎。
“你是说当天,你和茉莉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之
后,茉莉删除拉黑了你所有的联系方式对么?”
穿着制服的女警察,时不时用余光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有没有什么心虚的小动作。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给她打了不下
一百个电话,但是始终没人接听。”
“能给我们看一下通话记录吗?”
我从睡裤里翻出手机,调到通话记录界面,举到
两位警察面前。
“好的,李先生。那么茉莉与你分开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你怎么都没有想过报警呢?”小女警的问题非常犀利。
我挠了挠右手,掌心有块疤正处在愈合的边缘,
所以非常地痒。
“其实,这不是我和茉莉第一次吵架。每次吵架
她都不准我联系她,我们有一次最长的冷战期限是一个月,这次都超过一个月了,我想去茉莉家看看,才发现没有人,这才感觉茉莉是不是出事了!”
我一五一十,将那天下山之后的所有细节如数交代给警察,甚至就连我准备的周年礼物是刮刮乐这件事,也告诉了面前这两位警察。
“那你知不知道多数这样女友失踪案件,男朋友永远是第一嫌疑人?”女警似乎根本没有听我刚
才的陈述,而是在迈进这个门开始,就怀疑我绑
架了我的女朋友。
“警察同志,如果这个案子真和我有关系,我为什么还要报警呢?
“因为你知道就算你不报警,你女友的父母或者同事也会报警,到时候你就完全被动了。”小女警言辞凿凿,似乎她完全看到了我将茉莉绑架,然后又贼喊捉贼的报警一样。
“茉莉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她没有父母,而且茉莉是自由职业者,她根本没有同事。”我回怼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男警察,似乎也看出我的不悦。瞪了
一眼旁边的小女警,合上他的记事本客气地说
道:“李先生,非常感谢你的配合。要是有什么
线索,一定别忘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我点着头,目送着两人离开。
那扇关闭的门似乎在替我说再见。
乳白色的门再次将我从回忆的旋涡中拽出来。
“我随时都方便,请问茉莉是找到了吗?”电话里,我都能清晰的听到我语气里的颤抖。
“是的,李先生,我们在望丁山山脚下,找到了
一具白骨,白骨身上穿着的就是你当年说的那套
情侣服。”
茉莉,变成了一具白骨?
我在震惊当中挂断电话。
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为什么那具白骨消失了一
年,现在才出现?
2.短信
茉莉死了,死在了我们两个定情的山脚下。
“李寻,这边!
我刚到警局,听见有人喊我,抬头看去,还是当
年那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小女警。似乎每次见到她时,她永远扬着下巴,那恣意的神态令人过目不忘。
只不过一年前她是齐肩短发,现在变成了能扎起来的长发,时间似乎就是在青丝变长的过程中溜走的。
我小跑着朝女警的方向过去。
“里面有一些遗物需要你确认。”女警推开门之前,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郑重的点点头,神情也在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变
得严肃起来。
冰冷且宽大的铁板上,一堆已经拼接好的白骨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旁边有剪碎的衣物,以及一个快要腐烂得不成样子的背包。我看着那块快要被磨平的logo,肩膀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那确实是我买给茉莉的登山包,还有那件灰色的
登山服也是当时一并买的。
我清晰的记得,那天我们两个吃完晚饭,去看了在看完电影路过户外店的时候,茉莉瞟了一眼橱
窗,一眼就相中了这套情侣服。
我挨不住茉莉的软磨硬泡,最后买了两套,一套
给她,一套给我。
“这个包还有这个外套眼熟吗?”女警拎起证物
袋,让我仔细甄别。
“没错,是我买的。”我语气哽咽,完全不相信茉莉已经变成一具白骨的事实。
失踪案变成了凶杀案。
而我,又变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一位。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审讯,女警官坐在我的对面,
我听见旁边人叫她安念姐。
安念,一个令人心安的名字。
“你与茉莉是如何认识的?”
“在一个驴友群,我们几个极限爱好者,约定一
起去爬山,这里面就有茉莉,当时爬到一半的时候茉莉脚踝受了伤,我背着她上了山顶,就是那时认识的。”
往事重现,茉莉羞红的面颊比那天的晚霞还要
美。
“你叫什么?
“我叫李寻。
“寻什么?
“寻你。”
爱情开始的很简单。
当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为什么选择一周年纪念日去望丁山?”在安念的
质问声中,我从回忆里抽回。
“我们两个定情就是在那里,一周年去那也是为
了找当初心动的感觉。”
“为什么吵架?
“因为她不喜欢我准备的周年礼物,认为我敷衍她。”
“准备的什么?”
“刮刮乐。”
“什么?
“刮刮乐。”
我确信在我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听见了安念
的嗤笑声。
原来不止茉莉一个人觉得,刮刮乐本身并不适合作为一个礼物。
“争吵之后呢?”好在安念非常有职业素养,并没
有在刮刮乐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直接找准问题
的痛点。
望丁山是座荒山,没有被开发,更别提监控了。
换句话说,我的话无从查证真伪。
“吵架之后,茉莉一个人下了山。我也因为赌气
自己上了山,看了日出,拍了照,下山的时候手还被树权划了一个口子。”
“确定是树划的?”安念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眼神犀利,犹如一把利刃。
“什么?”我看着安念,假装没听清。
“不要逃避问题!”安念拍了拍桌子,一眼看破我
的伪装。
“确定是树划的。”
“可是你家小区监控显示,你们吵架当晚,你的
车曾在半夜11:23分进到小区。这件事你怎么解
释?”安念盯着我,似乎想在这张颓丧的脸上,
找到一丝破绽。
“这件事,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当时这辆车借给
同事了,当晚他把车还给我罢了。”
“哪个同事?叫什么?”
“秦放,这个问题,你们一年前不是问过吗?一年前你们还找人去过他家,核实过呀!”我被问得有些烦躁。
全都是一年前的那些问题,如今换汤不换药的再问一遍。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失忆了,还是看我好欺负故意这样搞我。
“李先生,感谢您的配合,你也知道的,我们也是按照程序办事。”安念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虚弱的点点头:“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案件有最新进展的话,我们也会及时通
知您。”安念利落的站起来,打开审讯室的门。
我拖着两条灌铅一样的腿艰难的走出来,慢慢挪
动到警局门口。
身后安念一直跟在我后面。
直到我推开警局的玻璃门,安念看着我一步步走
下台阶,她厉声喊住了我。
我回头,刺眼的阳光仿佛一道白色的屏障,挡住
安念的面容。
正如那天的落日散在茉莉脸上一般。
“还有什么事吗,安警官?”我呢喃开口,抬手挡
住刺眼的阳光。
“李寻,我有一个问题刚才没问,现在你介意我问你吗?
我善解人意的摇摇头。
“为什么你在得知茉莉死的时候会那么惊讶?”
我怔住。
“这不是人之常情嘛?任谁也不能接受女友的离开吧。”
“可是她已经消失了一年。”
“只要没看到尸体,就还有一丝希望,现在希望也破灭了。”我看着安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茉莉的尸体的?”
“当时那座山,我们山上山下搜索了近三天,一
无所获。最近正好是案子一周年,手机总是给我
推送户外活动的广告,我也就再次来到故地。
你知道吗,我居然在那个地方,发现了之前从未注意到的茉莉花树。它生长得如此茂盛,好像一条鲜活的生命……我鬼使神差地去观察这树,发现它长得过于茂盛和诡异,我竟然真的在下面挖出尸骨……”
安念结束回忆,回头凝望着我,好似要把我看
穿:“李寻,你说很多东西,是不是冥冥中自有
定数呢?
我迎光而站,眼前女警的身影渐渐和茉莉重合。
“我觉得有些惭愧。”我看着安念,开始怀念那个
总是充满鲜活阳光的脸。
“怎么说?
“你与茉莉非亲非故,还能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而我作为茉莉的男朋友却没有想着去祭奠她。”
“或许你有不去的理由。”安念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回了警局。
我望着安念的背影,那种水没过脖颈的压抑感慢
慢袭来,我真的有吗?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游荡在闹市小巷。
滴滴!
手机传来短信提示。
我瞟了一眼屏幕,顿时凉意直冲头顶。
发件人来自已经死亡的茉莉。
短信内容是:李寻,我每天都在想你。
3.秦放
“你是谁?
“才一年你就忘了我?”
我把车随意的停在路边,将手机从支架上拿下
来,与电话那头的“茉莉”对峙。
“你是茉莉?”我打下茉莉这两个字,心里却充满疑惑。
“难道这个手机号还能是别人吗?”
“你没死?”我想起今天看见的那具尸骨,还有那件快要腐烂的情侣装。
“李寻,你真的忘了吗?一年前,是你亲手把我推下山崖的啊!”
咚’的一声,我看着‘茉莉’打过来的那一行字,手机应声落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盯着手机上那串熟悉又陌生
的数字,一定是有人恶作剧!
我调转车头,驶向市区相反的方向。
秦放是我的同事,三年前我们就职于同一家科技
公司,半年后秦放因为私人原因离职。
当然这个私人原因包括我。
主管看我是新来的总是把他的工作丢在我身上,
秦放作为我的师父,替我打抱不平,与主管大吵
了一架之后,直接炒了老板鱿鱼。
我们也是在那时成为了关系较好的朋友,周末
时,我们经常相约一起去户外探险。
没错,秦放也是一名极限运动爱好者,更准确的
说,是秦放带我入的门。
秦放对于极限运动,比我更疯更狂。
他最喜欢从山顶向下滑行。他说那种能将风掌握
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令人心驰神往。
不过,秦放这个人控制欲极强,甚至对朋友的生
活也喜欢指手画脚。
秦放在近郊买了一块地,自己盖了一座二层洋
房,水用雨水过滤,电用太阳能发电板,听上去
他非常像一个节能爱好者,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我曾逗趣地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城市的喧闹。
他喝了一口啤酒,懒洋洋说道:“天天生活在监
控下,感觉非常不自在。”
三十分钟后,我敲响了秦放家的门。
“嗨,你来了!”
秦放应该是刚洗完澡,发梢还缀着水珠,看见我
来他笑得很开心。
“秦放,有件事我要找你商量。”
秦放侧身让我进屋。
我与茉莉的相识相恋,秦放都如同见证人一般的存在。
自从茉莉失踪之后,秦放也曾多次安慰我走出心伤,带我去冰岛看极光,曾因我一句想吃小笼
包,连夜买了机票带我飞去杭州。
我看着秦放滴水的发梢,心里想着:有秦放这样
的好友应该是我的幸运吧。
“你说茉莉给你发了短信?”秦放指着酒柜里面的
酒,让我挑选。
我随手指了一瓶,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递给秦放
看。
秦放皱着眉看完了我与‘茉莉’的每一条短信,他
端着酒杯坐在我的对面,颇感震惊:
“不应该啊,当初我明明看着她咽气的。”
秦放说完喝了一口酒,他淡定的语气就好像随手
埋葬了一只死掉的小猫小狗。
“你当初把茉莉的尸体转移去了哪里?”
“怎么?你怀疑我?”秦放挑挑眉毛。
“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这个世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我学着秦放的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一口。
火辣的液体滑过我的喉咙,像是要在它流经过的
地方,烧起火焰。
我咳嗽了两声,将酒杯往秦放面前推了推:“太
辣了,你喝吧。”
秦放抬手接过酒杯,他的手指划过我的掌心:
“话说你刚见完警察就来见我,确实非常不妥。
一年前我可是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打消了警
察的怀疑。你现在这么做,不又是在引火上身
吗?
“一年前他们没有查到什么,现在也不会查到
的。”我说着宽慰自己的话,抬眼正对上秦放看
我的眼神。
“一年了,你终于有点儿我的样子了。”秦放将我
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笑了笑。
“可是奇怪的是,茉莉的尸体为什么又出现在了
山脚下?”
时间退回到一年前,当时我与茉莉正吵得不可开交,茉莉突然扬手撕碎了刮刮乐,并将碎屑撇在我的脸上。
“你带着你的一周年礼物自己过去吧!”
纷飞的碎屑犹如漫天的大雪向我砸来。
可茉莉不知道的是,这些刮刮乐是我在网上单独
的订制的,上面的每一张都有我精心准备的礼
物,她连看都不看,直接将我的礼物视为垃圾。
“你为什么不看?”我扳住茉莉的肩膀,迫使她停
下离开的脚步。
“我为什么要陪你在这演戏!我不喜欢刮刮乐,
不喜欢跳跳糖,不喜欢你幼稚的所有,你还不明
白吗?”茉莉几乎嘶吼着推开我的手。
后面,场面愈发难以控制,我失手将茉莉推下了
山崖。
我在茉莉的惊呼声中渐渐失了心智,找了一条最近的路来到山脚下,此时茉莉已经仅剩微弱的呼吸,她看见我狂奔下来,眼里还有一丝希望,直到我的一句话,彻底让她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你为什么不刮开看看呢?”
我看着茉莉眼神渐渐失焦。
直到日头西垂,黑暗慢慢笼罩大地,我才清醒的
意识到:我杀人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我看着茉莉的尸体完全不知道何去何从!
“李寻?
身后有人在呼唤我,我回头,正好看到秦放过分
精致的五官。
“你怎么在这?
秦放慢慢向我走来,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你
知道的,爱情保镖总是神出鬼没。”
没错,秦放总是见证我与茉莉的各种纪念日。
当初,茉莉脚扭伤时,还是秦放起哄让我照顾茉
莉的。
我小心翼翼地挪到茉莉身前,试图用自己的身体
当初茉莉的尸体。
“天色不早了,我觉得你还是尽早下山比较好……”我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没记错的话,我入行比你早吧。”秦放偏过头,
我这才看到他胸前挂着运动相机。
“死了?”秦放看着茉莉的尸体,问我。
我崩溃地点点头。
“冷静一点儿,有谁知道你和茉莉今天会来这里?”秦放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脸。
“今天的行程是我临时安排的,只有我俩知道。”
我试图冷静地回想今天一天内发生的所有细节。
“那就好办了,尸体我带走。你自己上山,一定
要等到日出再下山,并且拍一张日出的照片。只
要他们找不到尸体,没有死者,就没有凶手。”
秦放说得成竹在胸,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之前是
不是总干这种事。
“那车呢,车怎么办?”我想起停在山脚下的车。
我开回去,送到你家。这样这辆车就可以给我们两个提供不在场证明。”秦放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茉莉的尸体旁。
“怎么提供不在场证明?”我摩挲着手指,心里全乱了。
“你一个月以后再报案,从你家到望丁山的监控
没有几处,而且那条路鲜少有人走,监控至多保
存一个月的时间。
到时你就一口咬死你与茉莉来望丁山是茉莉开车
来的,你俩发生争吵,她赌气开车离开,你自己
一个人看完日出,徒步回的家。如果可以最好在
发个朋友圈。”
秦放握住我的手,他温暖的掌心让我渐渐恢复神
智。
“那到时候警察问我的车,我怎么说?”
“你就说把车借我了,我当晚给你还回去,但是你没在家。”
秦放将这一切想得滴水不漏,似乎早就预料到会
发生这些事一样。
我看着秦放吃力地背着茉莉,临走前还不忘回头
嘱咐道:“一定要咬死茉莉自己下了山,其他的
事你一概不知。”
“那你要把茉莉的尸体藏到哪里?”
“知道得越少,破绽越少。”秦放的声音回荡在静
谧的黑夜。
而那个等待日出的夜晚,也是我经历过最漫长的
黑夜。
“李寻?”
秦放的呼喊,迫使我停止回忆。
他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旁边,握着我的手,掌心
却没有了当时的温热。
“我还是很好奇当初你把茉莉的尸体藏在哪了?”
“我喜欢听话的宠物,不喜欢乱跑的狗。”秦放附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随后他眼神缱缮望着我,似乎刚才那句威胁只是
个玩笑:“很晚了,你是回去还是?”
我慌乱地站起来,不小心碰洒了酒杯。
秦放过来扶住我的手臂,我尴尬避开。
秦放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多想,我逗你的。障碍我都会帮你清除,就像以前一样。”
我笑了笑,走到门口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秦
放,你为什么要帮我?
秦放关门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着我的眼睛,停
顿了两秒之后,笑了笑温柔地说道:“这还用说
吗?
4.试探
一个星期后。
安念与一名陌生面孔的男警察出现在我家门外
时,我戴着帽子口罩急匆匆来开门。
“看来这一个礼拜,你过得很精彩。”安念看着我怪异的装扮,打趣说道。
我无奈地笑了笑,打开门请两位进来。
“喝点什么?
“别忙活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安念熟络地
坐在沙发上,并邀请她的同事一起坐下。
我站在一旁,倒显得像个外人。
“一个星期前,你收到了来自茉莉的短信?”男警
直接进入主题。
我掏出手机,将我与‘茉莉’的聊天记录递给男警
看,当然做了删减,比如“茉莉说我把她推下去”
那条。
“短信发了一个礼拜,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别人的恶作剧罢了,直
到……”我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拎
出里面的死老鼠,尴尬地说道:“直到我在门口
发现了这个,才觉得这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
“有人在报复你?”
“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在我与男警对话时,安念突然站起来开始巡视我
的整个屋子,她晃来晃去的身影实在令我感到有些坐立难安。
安念似乎也注意到了背后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
她回过头手里面还拿着一个空白的相框。
她将空白相框在我面前晃了晃,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你的屋子里全是这种空白的相框,既然
没有相片,你买这么多相框干嘛?”
我盯着那个空白的相框,愣了几秒之后才缓缓开
口:“这些相框原本装的是我和茉莉的合照。”
听我说完,安念尴尬地将相框放回原处。
“听别人说,照片会锁住人的灵魂,我怕茉莉投不了胎,于是将我们之前的合照都烧掉了。”我的目光追随着安念的背影,跟着她走进我的卧
室。
“那为什么单独留下这一张呢?”安念拿起床头柜
上,那个唯一有相片的相框。
照片里,我与茉莉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很是甜蜜。
“就当是留作最后的念想吧。”我出神的看着那张相片,怔怔地说道。
之后,安念与那位男警又问了许多我与茉莉之前
的事情,说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案件的全部信息。
我问他们有没有找到茉莉的具体死因,安念只是
笼统说一句还在调查就转移了话题。
三十分钟后,我目送他们离开。
我知道安念对我有所防备,所以不向我透露案件
的任何进展。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瘫到床上,这一个星期以来,
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都是因为茉莉。
我捞起床边的相框,看着照片里两个依偎在一起
的人。
茉莉的头枕着我的肩膀,那亲密无间的举动,完
全看不出任何PS的痕迹。
我刚准备打开相框,抽出相片,才发现相片的边
角暴露在相框外。
我又想起刚才安念试探的眼神。
恐慌在我心底蔓延.
5.安念
我是安念,大多数时候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安警
官。
一年前我们接到有人报案,说他的女朋友失踪
了。
等我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胡子缀满了整个下
巴,整个人像是发霉了一般,全身散发着酒气,
他说他的女友在与他冷战一个月后,单方面甩了
他,并且人间蒸发了。
可是他的眼神里没有该有的愤怒,而是被害怕填满。
“李先生,请你冷静一下,你目前的状态,完全
没有办法清晰的陈诉你的想法。”
“茉莉失踪了。”
他将满腔的抱怨浓缩成了五个字。
接下来,他完整的叙述了一个月前他与女友的望丁山纪念日之旅,然后是争吵,分道扬镳,直到一个月后的人间蒸发。
“李先生,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为什么过了这么
久,你才报警?
他有片刻的犹豫,接下来说了一套他自认为还说
得过去的理由。
随我一同前往的男警认为我态度太犀利,让我注
意下言辞,我们询问之后便离开了他的住所。
回局里的车上,我不满说道:“那个人完全没有
逻辑,你为什么不让我揭穿他?”
“怎么揭穿?靠你的直觉?我们没有半点儿证据。’
“证据我一定会找到!”
回去之后,我调查了茉莉的生平,以及社会关系网。
茉莉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父母,是一位写作人。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写作的水平也一般,毕竟一个月了,还没有所谓的她的责编或者出版社之类的报警,就能看出来她在社会当中,完全就是个隐形人。
隐形到,如果李寻不报警,我们甚至都发现不了她的失踪。
如此完美的受害人,李寻为什么要报警?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们再次拜访了李寻口中提到
的秦放。初次见到秦放时,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
是傲慢的精英人士。
他住在郊区,那里环境宜人,非常适合隐居。
他的房间收拾得一丝不苟,就连酒杯都是按个头
高低摆放整齐。
“你和李寻是什么关系?”
“算是朋友吧,我们以前是同事。”秦放拿着酒杯,翘着二郎腿坐在我的对面。
“一个月前你们有过联系吗?”
秦放停下摇晃酒杯的手,慢慢想了一会儿:“一
个月前我借过他的车,还回去的当晚他说他出去
了不在家,让我把车停到他们小区就行。”
“你还记得你是几点问的他吗?”
“我说还车的时候大概是在晚饭前。
“还有那时的记录吗?”
秦放摇了摇头:“我这个人有个毛病,网上的任
何记录都会在当天删掉。”
秦放与李寻的供述完全吻合。
我又去了茉莉之前的福利院。
当初照看茉莉的阿姨只说茉莉是个面冷的孩子,
在福利院的时候不怎么愿意和小伙伴玩耍,成年
离开了之后,就很少回到福利院了。
有关茉莉的一切,伴随着茉莉的失踪,彻底人间蒸发。
至此,茉莉的失踪案变成了悬案。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悬案。
直到一年后,别人都劝我放弃,但我时常想起那
朵凋零的茉莉花,似乎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后来我故地重游,在望丁山另一头的山脚,发现
了一堆半掩在树下的白骨。
茉莉的失踪案重启调查,李寻自然又成了重点怀
疑对象,虽然我对他的怀疑一直没有打消过。
“安念姐,你刚才在报案人家里乱翻,是不是有
点儿不太好啊。”
和我一同前往李寻家的,是一位新来的实习生,
做事难免太循规蹈矩。
“先不说这些,和李寻对话时,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发现他挺迷信的,照片能锁住鬼魂这句话,怎么听都太扯了吧!”实习生根本没抓住重点。
“你没发现他在我问到相框的时候,表情有明显
的不对吗?
“想到过世的女朋友很正常啊。”
“那为什么要抽出那张合照呢?”我想起在李寻床
头,那张唯一的合照,那张边缘已经暴露在相框
外,准备要抽出却来不及抽出的合照。
“可是相片摆在相框里面好好地,为什么要抽出
来呢?”实习生喃喃自语。
这句话却意外的点醒了我。
对呀,照片在相框里放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抽出
来?
或许那张边角卡在相框边缘的照片,不是抽,而
是放。
因为他不想让我看到那相框里原本的照片!
我这样想着,猛打方向盘,一个调头驶向了回李
寻家的路。
“安念姐,你这是怎么了?”实习生紧紧抓住车窗
上面的把手,怕我将他甩飞出去。
“我要回去,证实点儿东西!”
返程的途中,我给局里的同事去了个电话:
“喂,小刘联系技术科分析茉莉手机号的IP地
址,找到了发到我手机上。
此刻,一个可怕的念头充斥在我的脑海,或许这
个李寻,没我们想象得这么简单。
6.照片
咚咚咚!
“谁呀?”我刚刚收起那张碍眼的照片,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是我,安念。”
安念?他们怎么又回来了。我将相框扔进抽屉
里,匆匆跑过去开门。
“安念,你们怎么…..
还未等我的话说完,安念直接越过我的身体,侧
身进屋。
旁边实习生一脸抱歉地看着我,用眼神在向我解
释,他拿这位美女也没有办法。
“安念,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看着安念明晃晃迈进我的卧室,我跑过去拦住她。
“李寻,你究竟想隐藏什么!”
我的手刚刚抬起,安念抬手掰过我的手指,我惊
呼惨叫,转瞬间安念已经将我擒拿住。
“过来,按着他!”安念命令着门口的实习生。
五米、三米、一米...
我余光瞄着安念距离床头柜的抽屉越来越近。
砰砰砰
心脏似乎要蹦出我的嗓子眼。
刺啦——
安念拉开抽屉,翻出一叠扣放着的照片。
而照片的主角是我与秦放。
我看着安念倏然睁大的瞳孔,心里那一丝侥幸的
火苗被湮灭。
铃铃铃。
我看着安念接起电话,电话的通话时间很短,也
就十几秒。随后她利落地挂断电话。
安念看向我的眼神纠缠着复杂的情绪,“李寻,
给你发短信的人找到了。”
“是谁?”都到了这个时候,我对是谁给我发的短信已经不好奇了。
“你的前同事,奥,不对,或许该改口,是你的恋人——秦放。”
7.李寻的自白
该从何说起呢。
审讯室的白炽灯如同沙漠中的太阳烤得我难受。
“说说你和秦放的关系吧!”安念将从我家搜刮来
的照片,散落在桌面上。
照片里我与秦放亲昵地抱在一起:我们一起去珠峰攀顶,一起去沙漠寻找绿洲,在漠河感受呵气成冰,又去大理看苍山洱海。
安念双手交叉在一起,她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
茉莉临死前的眼睛。
紫红色的夕阳将余韵洒在她的眼眸中,那汪深潭
一般的眼眸将我原本的说辞动摇了片刻。
“安警官,我……”我看着那堆照片,无力辩解。
“所以,茉莉是你和秦放合伙杀害的?”
我否认着,仍然咬死秦放教我的那套话术。
毕竟,监控早已经没了,望丁山又是一座荒山,
别说是监控,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茉莉的尸体已经腐败成那个样子,风吹日晒的登山服早已勘验不出任何有用的证据。
我想起一年前秦放那轻蔑的眼神。
那时我不懂秦放为何非要让我报警,他牙齿抵着酒杯,透明的液体被他一饮而尽之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觉得看着那群酒囊饭袋,像
是无头苍蝇一样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那坨屎的
样子非常好笑吗?”
秦放就是如此疯狂,而他的爱更甚。
我记得之前有一次我不满意他的行程,只反驳了
一句,他便将我自己一个人扔在陌生的国度,独
自坐飞机回国,而事后我还要和秦放道歉。
他极强的控制欲,让我开始向往自由的生活。
“你是认准了我们没有证据?我的同事三十分钟
前已经去郊外将你的男朋友也请了过来,现在你俩正背对背接受我们的审讯,与此同时另一拨人已经将你家还有秦放家翻了个底朝天,你觉得我会找不到证据?李寻,别挣扎了,证据只是时间问题。”
安念把玩着手中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无尽的沉默延展着时间,我坐在椅子上祈祷秦放
什么也不要说。
咚咚咚。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神色匆匆从门外进来,他附在安念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随后递给安念一个拇指大小的黑片。
那是什么?
我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东西。
“这回可以好好交代了吧。”等那名男警走后,安
念从兜里掏出转换器,我这才看清,安念手上拿
的是一枚内存卡。
“隔壁的秦放早交代了,茉莉就是你推下去的,
他说你还逼他和你一起处理尸体!”安念捏着那
枚卡,作势想要播放一遍里面的内容。
“他放屁!茉莉明明,明明就是他怂恿我,我失
手才不小心推下去的,他看到后马上就说会处理
好尸体!
而且,我和茉莉相识也是他介绍的,那天他突然
给我发信息说,他发现了一个目标,随后他组织
了望丁山那次野营。
我本来就是同性恋,一碰女的我就恶心,可他还是逼我说想想我们的以后,让我一定要无微不至的照顾茉莉…….”
我嘶吼着,将这么久的心惊胆战,夜不能寐的委
屈发泄出来。
“继续。”安念手指敲着桌面,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说他已经调查好了,茉莉没有家人,是一个
不入流的写手。这样的人来当我们的同妻,再合
适不过。”我声音颤抖着,说出我与秦放隐瞒了
一年之久的秘密。
“所以一个鲜活的生命,仅仅是你俩为了维系感情的工具?”安念的声音压制着愤怒,我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熊熊燃烧的怒火。
一块石头压得久了,突然搬开,还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那天本来是我与秦放的三周年纪念日,他说是
时候了,是时候告诉茉莉,我们三个之间的关
系春放准备了一个婚前协议 我和奏放商议中
那天本来是我与秦放的三周年纪念日,他说是
时候了,是时候告诉茉莉,我们三个之间的关
系,秦放准备了一个婚前协议,我和秦放商议决定给茉莉十万块钱,让她在我父母面前扮演我的妻子,且其他时间不能干涉我与秦放的正常交
往,每个月我们还会额外付给她.…
我话还未说,安念愤怒质问:“你们两个畜生!
所以茉莉不同意,你们两个就杀了她?”
我抬眼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安念:“所以说,安警
官,她答应不就好了嘛!她答应了就不会有这起
意外,她答应了就不会.….
安念鄙夷的神色毫不遮掩,
你们两个让我恶心。
谁说不是呢,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感到反胃。
8.终章
我与秦放被羁押在看守所,等待半个月后审判。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审判的日子,我双手被镣铐束缚得有些酸痛,在押解车前,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秦放。
他的脸不再精致,胡茬涂满整个下巴,眼底一片
青黑,就连头发都花白了些许。
我与秦放被安排进到不同的车辆,大抵是怕我们
串供吧。
审判的时间很快,去掉冗长的必要流程,直到宣
判那一刻,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警方在秦放家中找到了两卷录像带。
第一卷清晰的记录了秦放的罪行,那是还未与我交往时他犯下的第一个罪行,随后他将受害者埋在自家院子,那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下面埋葬的就是第一个受害者的骸骨。
第二卷录像带清晰记录了我与茉莉争吵并且不小
心将茉莉推下山崖的画面,而录下这一切的人,
也就是秦放,他的画外音也被清晰地收录进这卷
录像带里面:“他们找不到尸体,没有死者,就
没有凶手。”
至此,我才知道原来安念那枚内存卡,是诓我
的。
秦放判了死刑,我比他稍微好点儿,判了二十
年。
重新回到看守所的路上,我与秦放一辆车。
大抵是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准许我们这对亡命鸳
鸯最后的团聚。
秦放坐在我的对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到了那卷录像带。”我无法直视秦放的眼
睛,许是因为他身后的阳光太刺眼,还是什么别
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发短信,然后嫁祸给
我?”这是秦放的第二个问题。
他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是一名软件工程师,随
便弄一个跳转虚拟IP对我来说完全小菜一碟。
“秦放,这样的生活,我已经没有办法坚持了。
而你,也察觉到我的疲惫和软弱了吧……”我直
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与恶魔共舞,就要有直视深渊的勇气。
其实那天与安念分别之后,我也去了望丁山,在那个发现茉莉尸体的地方,我看见了那棵繁茂的茉莉花树,而那棵树本来是长在秦放院子里的。
于是,我用虚拟IP给自己发了莫须有的短信,前
去试探秦放。
也是那晚的试探,我最终明白,秦放是不会改变
的。
秦放需要的是“听话的宠物”。
他看出了我想逃离他的掌控,于是将茉莉的尸体
送了回去。
而我被人握着把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秦放说要帮我清除障碍。其实,我最大的障碍,
或许是他。
再后来,我黑进了他的电脑,看到了他正在收集
新目标的信息.
一切都该结束了。
秦放听我说完这句话,冷面笑了笑:“你还记得
我帮你报复那个主管的事吗?”
“记得,你收集了他借用权利之便,迫使女同事
与他发生关系的证据。曝光在网络,让他彻底社
会性死亡,然后还找人把他打个半死。”
“我还记得那时你看我崇拜的眼神,两个眼睛圆
圆的,亮亮的,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那样可
爱……那时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变成现在这
样……”秦放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那时的你,有没有想到,我会为了你的失手帮
你藏尸,一直呵护我们的感情,为了你想有正常的人生,我开始物色下一个合适的人选,做可能的同妻……”秦放哑声咆哮。
“够了!”我哽咽了一下,艰难回道:“秦放,我
们早就没有正常的人生了。”
我悲戚地望着他:“那根弦绷得久了,总是要断
的。”
秦放不再看我,将目光放空。
阳光被高楼截停,他的脸一半在光亮里,一半在
阴暗中,直到完全被阴暗笼罩。
我听到秦放的叹息:“李寻,或许,你做得对。”
与恶魔相爱,就要有成为深渊的勇气。
可是我没有那样的勇气
共沉沦,是我对这段感情最大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