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本来有节体育课。可是老田突然到班里说体育课不上了,要我们去学校前面把几间废弃的小平房拆掉。
我们一片怨声。可是说也没用。用学校的话讲,上体育课就是锻炼身体的,干活也是锻炼身体的。为什么就不能占用体育课干活呢?
再说了,别的班也不上体育课去拆房子了。到我们班去干时,就剩下把地基的砖头挖出来码好的小工作了。别的班都没有埋怨,我们有什么资格埋怨?
看来,学校也懂得学生“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态,我们听说别的班干活时连个屁都没放,也就不再呲牙了。
干活这事其实还真不一定累,尤其是大家一块干活的时候。
大家有说有笑的这摸摸,那看看,扒几块砖头,敛几锨土。虽说不快吧,其实也不慢,很快,把零散的容易弄的先干完了。
不容易弄的,必须用家伙。
但见老田撸起袖子,抄起铁锨,站在地基边上,用铁锨的脚蹬勾住地基上尚未松动的砖头,双臂加力往回一扽,便撬起一起砖头来。如是再三,我们就又有了许多砖头要捡。
我心里一阵赞叹!刚才我们用手抠,用脚踹,都没见成效,老田不愧是干活的行家!
等老田累了,放下铁锨到一边休息的时候,我也抓起铁锨来,想依样画葫芦。
可是看着容易,真正做起来远不是那么回事。我费了半天劲,也没撬成功。
心里不由焦躁起来,边撬边想:人老田怎么就可以呢?
正是因为焦躁,心里想的竟不自主地说了出来:“人老田怎么就可以呢?”而且声音还不小。
突然,我头上挨了一个重重的一个弹指,紧接着是同学们的哄笑声。我惊觉回头,只见老田一脸怒气地看着我。
我的天啊!我都说了什么!
好在我反应快,扔下铁锨,撒丫子跑到边上去了。同学们笑声更大了。
老田倒也没有追究,依然干活。可是他心里一定是不爽的。
于是下个周一,班会上,老田讲起了尊师重道的话题。
“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老师吧?古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指望你们把我当爹看,可是起码的尊重得有吧?‘老田’是你们应该叫的吗?你们会回去叫你爹叫‘老薛’吗?”
同学们都笑着看我。因为我们班上,仅有一个姓薛的,那就是我。
我虽然很尴尬,可也挺服气的,毕竟我做了一个学生不该做的事。
不知是不是老田在办公室里说了什么,反正许多老师开始在班里讲要怎么称呼老师的问题。比如数学张老师。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懂事,私底下说起我们老师的时候都不叫个老师,直接叫什么老张,老李,老田,这样不好,作为老师,我给你们提个醒,今后我不想听到再有人喊我老张……”
话刚说到这儿,门口语文贺老师找她:“老张,老张,有你的电话……”
我们笑翻了。刚说不想听到有人喊老张,语文老师就喊老张,咋这么巧呢?
老张老师黑着脸出去和语文贺老师说话去了。
可是就是这样,我们学生私底下还是叫他们老张、老田、小贺。
我个人认为,我们并没有不礼貌,这样喊着亲切好多。但既然老师们不愿意,那我们不当着面喊就是了。
我回忆起这个事来,也不是想为自己澄清什么,而是觉得老田这二十年来还如此鲜活在在我心里,证明我对他老人家的教导是非常认可的。
我读过那么多的书,有许多老师的名字都差不多快忘却了,却也有一些老师尽管骂过我,打过我,罚过我,却依然鲜活。比如小学的秦建华校长,王根林老师,班老师,李老师;比如中学的田志信老师,数学张老师,语文贺老师,政治史雪艳老师;比如高中的刘兵占老师,刘焕老师,比如大学的写作范老师,比如研究生的屈哨兵老师。
正是这些老师,令我在并不辉煌的学习生涯中收获了不少知识和快乐,经历了不少挫折和成长。
在这里,我要表示感谢。虽然我毕业后没有几次去看过您们,有些是一次也没有去过,但我心里,您们一直都在!
如果老师们看到这些文字,请接受我深深的敬意,请收下我虔诚的膝盖!
老师们,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