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春节,老婆是第一年在我家过年,爸爸、妈妈里里外外忙活着,爷爷奶奶也是精神矍铄,哥哥,嫂子,弟弟,还是有小侄子,都回来了,其乐融融,一起吃过年夜饭后,妈妈让我去看看二爷和二娘(我们那个地方喊大伯伯叫大爷,二伯伯叫二爷),一年在家也没几天,平时也没空回来,带点东西过去看看吧。妈妈帮我准备了点东西,我就带着老婆就出门了。
走在村子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各家门口都散落着烟花、爆竹的燃放过后的红色的碎纸屑,像是铺了一层红地毯,也象征着村民对来年日子的美好希望,希望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出了门,沿着村子里的柏油马路走着,老婆就问我二爷二娘是谁,他是谁。走着走着就到了自己的小学学校,我给老婆介绍到,这是我们上小学的地方,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他是我的发小,我和他在这里一起上小学,那时候我们多么调皮捣蛋,打碎教室的玻璃,被老师找家长,我学习不好,寒暑假总抄他的作业,一起玩耍等很多小时候 的事情。那些记忆就像可乐瓶里的气泡,不停的往上冒。我告诉老婆,我们小学毕业后,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直到高考过后上大学,记得那个时候,没有多少的生活费,周末放假,没有钱坐公交车从县城到村里,我们两个就步行走十多里地,鞋子都被磨破了。后来上了大学,各自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主要是寒暑假放假能够见几次面,能够好好的聊一聊。
我们村子不大,没几分钟就来到了他家的那条胡同,往前走几步就到他家了,过去我们在这个巷子里一起在吃冰棍儿,打牌,一起玩游戏的场景,不断的浮现在我的眼前,不过他的面孔已经模糊了,没有那么清晰了。来到他的家门口,一只烟筒,徐徐的冒着烟,家里有人,门前也没有放过鞭炮的痕迹。我上前敲了敲门,推开了门,二娘从里屋出来了,笑着迎我进屋,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说给二爷带两瓶酒。然后给老婆介绍说这是二娘。说着便走进了里屋坐下来了,屋子里的布置一点也没有变,只小时候看的黑白电视换成了彩色大屏电视,那台电脑桌也在,只是显得有些破旧了,桌洞里还有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机。只是没有了他的照片,二娘对老婆嘘寒问暖,边给我们沏茶,我说不用麻烦了。推脱再三,还是沏了两杯茶。
我快让二娘坐下,说说话,不要忙活了,二娘和二爷平时赶集(在集市上摆摊卖东西),做点小买卖,日子过的还算富裕,在家里盖了一座瓦房,五间房,带院子,还有西屋,东屋。也在县城买了房子,打算给他娶媳妇用的。二爷没有在家,出去和别人喝酒去了。二娘还在和我老婆聊天。我问了问二娘现在还赶集吗。她说:“也去,没事就去,累了就不去,没有原来那么拼了”。二娘问我现在工作怎么样,生活压力大不大,房子贷款多不多,缺钱就说,我这里有钱,打算给李刚,结婚准备的。现在也用不上了。我眼睛有点红润,但是我极力的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打出眼眶。坐了十几分钟,老婆觉得冷,我就和二娘说,我们回去了,不玩了,临走时我嘱咐二娘说,你和二爷保重身体,上了年纪了,重活累活就不要干了,地里的活干不了就把地包出去。二娘拉着我老婆,硬是塞给老婆100块钱,实在推脱不了,我就让老婆手下了,我对老婆说,二娘看到我娶媳妇了高兴,她看着我长大的。
离开了他的家,我掉下了眼泪,真的好心疼二爷和二娘。老婆问我为什么二娘的脸这么黑,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是对农民的歧视,那是我上高中的时候,二娘在做饭的时候煤气泄漏,脸部被烧伤了,幸好人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走出了那条巷子,像是逃离了伤感情绪的漩涡。老婆问我怎么了,还掉眼泪了,我和他说,我好心疼二爷和二娘啊。
那是2012年的暑假,我还在准备考研,正在教室复习,突然接到另一位发小的电话,说他出车祸去世了。事后听家里人说,人当场就宣布死亡了。只知道,二爷二娘见到他是已经是泣不成声,骂他是短命鬼。事后的一两年的时间里,老两口没有去赶集,把县城的房子卖掉了,车也卖掉了,突然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没有了目标。之所以去之前犹豫要不要去,去是心疼二爷二娘,想去看看,不想去,是担心二爷二娘见到我想起他的儿子。时常想起他,他这是对父母家人的极不负责,喝酒了还要骑摩托车,造成了伤亡,给父母家人带来多大的悲痛,眼看就要成家立业,二爷二娘也好享受几天生活,当上爷爷奶奶,享受天伦之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此文谨祭对他的思念,和对活着的人的警示,尊重生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