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乡三百里(散文原创)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晃来淮北已经二十多年。

别看六安离淮北只有三百多公里,来一次很不容易。第一次从六安到淮北坐的是汽车,因为太早,另外又怕父母担心,所以没敢告诉他们,直到现在他们还埋怨我。

早上6点出发,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下午4点才到。俗话说“人有三急”,在这十个小时里只能下车解决一次,往往又让人很尴尬,一路上憋得难受,好容易盼到下车,结果厕所就是路边临时用几块木板搭建的,顶上没有任何遮掩的东西,搭建的地方又在公路低洼处,站在路上厕内春光就可以一览无余。

至此之后,我坐车不敢喝水。现在想想,幸亏当时不是经常往返,否则早晚会把自己憋出毛病来。

汽车里没有空调,冬天还好,夏天真是一言难尽。小小封闭空间内,几十口老老少少的汗味,还有蛇皮袋里装着的鸡鸭鹅等禽畜发出的臭味,让人窒息。因为是长途车,即便是看到老人孩子没有座位也只得狠狠心。因为就算是年轻人也受不了在颠簸车厢里连续站上10个小时。(原创)

坐汽车唯一好处,就是不需要转车。大人可以克服长时间颠簸,孩子却不行,所以有了孩子以后,回六安,我尽量坐火车。

坐火车也有坐火车的烦恼。首先票难买,一般要提前好几天,结果排了长长的队,可轮到自己时票却售完了。有一次没买到票,只得带孩子坐汽车。不得已给孩子穿上尿不湿,等到了六安,解开尿不湿傻了眼,孩子的屁股被捂得通红,起了很多红疙瘩。孩子又不会说,一个劲哭闹。我心疼坏了,下决心不让孩子再遭这种罪,不管多麻烦也要坐火车。

其二要转车。刚到淮北那几年,合肥到淮北的火车,只在青龙山站停靠,从青龙山再坐车回淮北。幸亏孩子出生后有了合肥直达淮北站的火车。

现在回想孩子小的那几年,往来于淮北、六安之间,身后背着双肩包,怀里抱着孩子,手里还要拿着一个便携带,从六安坐3小时汽车到合肥,然后再坐6个小时 “电扇不转,茶炉没水”的绿皮火车到淮北。“为母则刚”在这里达到最好的体现。

“绿皮车”,冬冷夏热再加上慢,是它的特点。还要加上一条,人多。我平生第一次坐火车是和老公在合肥火车站,票是早买好的,可就是上不了车,因为是假期,火车站人山人海。我这个小身板根本没办法挤上车,最后没办法,老公和几个朋友硬是把我从窗户塞进车里。

不管坐火车还是坐汽车,都一样受罪,坐一次好几天都缓不过来。父母心疼我,不忍看我来回奔波辛苦,我又心疼自己年幼的孩子,所以那些年里,回家的次数很少。   

不知不觉中,来淮北已经20个年头。相比较20年前,我回乡有了很多种选择。

选择最多的还是汽车。豪华大巴,一人一坐,里面空调、电视、热水一应俱全。内急的话,可以在沿途的服务区公厕解决,再不会遇到尴尬状况。国道、省道的路况自不必说,就是如今的县道,乡道也是平坦的、宽敞的、明亮的。车程比以前缩短到大约6个小时。

如果坐长途车晕车,也可以选择火车。提前从网上订票,到合肥后,坐一个多小时大巴直达六安,时间大约也是6个小时。 

如果实在不想坐汽车,还可以坐火车到合肥站后,乘地铁到南站,然后坐二十几分钟的高铁到六安。

还有,现在网络发达,各种拼车群里,私家车充分发挥着资源共享的功能。今年寒假,就在拼车群里联系了一位私家车主,因为孩子都在读高三,所以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几个小时的旅途就在轻松愉快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度过。

2017年12月28日开始,我又有了一个新的选择,淮北期盼已久的高铁列车开始运营,淮北到六安只要3个多小时。

10个小时到3个多小时,我的回乡路不再漫长。

以前回乡,不管多早多晚,父母必然每次接送的。最近几年除了偶尔天气好,父亲会送我到车站,母亲因前几年摔伤了腿,没法站太久,已经力不从心了。

临走前的晚上,母亲都彻夜难眠,她经常对我说:“走那么远,想见一面都难。”我安慰她:“现在坐车方便,我会经常回来的。”她就会给我找各种理由,不是冬天坐车太冷、夏天太热,就是节假日人多不方便,或者就是太忙太辛苦……

“不用担心我们,家里有你哥嫂,姐姐姐夫。”她总是这样安慰我。

但是不管相隔时间多久,母亲的指甲都会等着我给她剪。有一次回去,看母亲的指甲很长,就责备她,“怎么不让姐姐剪一下呢?”母亲笑笑不说话。

父亲在一旁说:“你妈啊!就留着让你回来剪,这样就可以打电话对你姨娘、舅妈说‘我老闺女回来帮我剪指甲了!’”母亲听了父亲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三百里的回乡路已不再遥远,可疼爱我的双亲却已年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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