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都历历在目,堂门地只是多了一口木质棺材。大大的,很庄严。人就躺在里面,不声不息,一张慈祥半微笑的黑白照片,这是可以想象里的所有思念了。我想和她们一样大声的喊,大声的哭,大声的叫一声爷爷!我没有,低声啜泣抹着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学不会大声的哭泣,学不会表露情感。什么都是轻描淡写,心里明明想找一个出口,却没有出口。我想我还是太在意别人,做不了自己。
我看了日出,就在房子左边,花圈的顶上,太阳慢慢的升起,光线柔和,照着一丝一丝的白云。天空还是很蓝,空空洞洞的,有点凉。人们忙这忙那,说这说那,每个人都有被别人说的话点。谁也不知道那句真心,哪句应付。明明生气懊恼,嘴里却还表示体谅。明明厌恶,却还说着不在乎。人们不敢表达真实的自己,因为活人还活着,谁也不能确定未来,我们这些人,是否还会再见。
我转了房子的后面,依然是一大片玉米地,高高的,让人看不见远处。我和大姑父在小路上走着不怎么说话,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都依恋着这片土地,喜爱着这片天空,这里的玉米高粱和黍。我们都不说,只用眼睛看,看能不能把这些都带到记忆里,让自己偶尔的思绪里,不那么空洞。我转了那条沟,沟一样,只是那棵歪脖子树不在了,人们整整齐齐的栽着松树,树上好看的松果已经干枯了,沟下的那个桥底下,一样泥泞不堪。我还是顺着小时候地里的那条路回来,觉得不远,回家后脚裸已经痛的不想走路。可是我还去了沙地,看了我踩的驴蹄印,看了我家的那片西瓜地,看了那驴车上被堆得高高的甜菜,和高高的甜菜上高高的我们。
我还幸运的看了日落,太阳没几分钟就藏进了云里,光辉仅仅是照雾了遮住的云,暗淡的,沉默的。周围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太阳终于没了一丝亮意。
我不在意村里任何人的目光,我在意的人忙着做饭。我在意的人忙着给我买这买那,我在意的人把我送进车站,我道不出一声谢字......我在车厢里写着这些,不自觉的擦了多少次眼角。可能这就是我的出口,垒砌一堆堆文字。可这些文字就像是装垃圾的桶,今天倒了,明天又会多起来。
路途不会等人,只有人赶着路途。我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带上这些沉沉礼物,想着我那可爱的菠萝和这头接我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