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宾馆吃过早饭,叫过滴滴去苍南坐车再去霞浦,因为老三的根据地在那儿,公司里提供免费的食宿,据说条件还不错。
车一会儿在村庄旁疾驰,一会儿在两山之间走过,一会儿又钻入隧道,坐完汽车坐高铁,坐完高铁又坐汽车,终于在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被海环抱的小岛,有高速公路大桥和相隔不远的大陆相连,服务区就建在这座小岛上。那个时间是退潮期,只看到大片的褐色泥浆上停着十几只轮船,有一排排的竹竿排列在近处的淤泥里,目光的尽头是两座山遥遥相望形成的出海口,看不到有海水的痕迹。
老三说这就是滩涂,那些竹竿阵是养殖的紫菜,还有像稻田一样整齐的沟壑,是附近的渔民养的鱼虾海蟹。远处有一群海鸟在滩涂上飞起落下,似乎在搜寻着食物。
站在岛上,感觉就像身处一个平面的大酒瓶里,出海口就是唯一的瓶口,四周高山隔海环绕,北山下的那个小镇和南山下那一间间畲族人简易的房屋,还有高速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昭示着瓶子里的生活多姿多彩,异彩纷呈。
公司的综合楼建在半山腰,前面两层是食堂和储物间。拾级而上,后面依照地势修了一栋三层综合楼,楼前面是前楼的楼顶,也是停车场。站在停车场上,除了背后的楼房和小山,其他地方的风景尽收眼底。
宿舍是带有卫生间的标准间,二十四小时有热水供应。我们放好行李洗漱完,下面阿姨就打电话叫吃饭。
和我们北方的公司不同,老板就算是有工作餐供应,也就是一两个大锅菜,能见到一两片猪肉就算是开了荤了。而这儿的饭菜,每餐都有肉有海鲜有蔬菜,肉是大碗的排骨鸡肉或羊肉,海鲜是大盘的虾,蟹或雪蛤,汤有海参或鲍鱼。怪不得老三来到这里,就像是刘阿斗进了洛阳城,乐不思蜀。
饭后去外面游玩,看到有十几个妇人有的拉着只有几块木板做成的小车,有的拿着扁担向海边走来。老三说这些人是附近村里来赶海的。
等傍晚我们回来,在路上就遇到那些赶海的人挑着扁担,拉着小车往回走。这些人都戴着遮阳帽,年龄大部分都六十岁左右,身体瘦削却极其能干。其中有一个年轻女人腆着足有六七个月的大肚子,挑着沉甸甸的两袋海蛎子在路上走。
我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既佩服她的泼辣又担心她的身体。这要在我们那里,别说有这么大的肚子,就是那些刚刚怀孕的女孩子,大部分都辞了工作在家养着,什么也不干不说,还得有人专门伺候。
我信步向她们赶海的地方走去,路上又遇到几个挑担拉车的妇人。在路边岩石上,有几袋用红色的大网袋装着的海蛎子。我上前试了试,一袋都还提不起来,那些妇人却挑着三四袋毫不费力,真的是佩服至极。
她们赶海的地方和别处的滩涂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海边的岩石上密密麻麻一片花白,水里有一截木棍,上面也和石头上一样,密密地附满了东西。
这就是海蛎子,学名牡蛎,有的地方也叫生蚝。赶海的妇人们挑的就是这些像石头样的东西。海蛎喜欢吸附在石头上,而这一片海域下面都是石头,每到退潮后,它们就露出来,赶海人拿着专用工具,在石头上剥离这些营养丰富的野生海蛎。
食堂阿姨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做的海蛎煎美味可口,每次饭桌上的这道菜都第一个被吃完,还有人叮嘱她下一顿再来一盘。
第二天朝阳升起来时,潮水已经把小岛围了起来。没有风,海浪不急不缓地一遍遍撞击着石壁,冲刷着岸边的岩石,从石缝里转来转去。
这时候的海面金光闪闪,连远处的山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空气是透明的,远山是苍翠的,天空是蔚蓝的。太阳光干净明亮,没有我们家乡空气中的那些附着物,和处处模糊朦胧的感觉。
在这个小山岛上,我认识了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棕榈树,有着累累果实的木瓜树,长着很多气根的榕树和结满蜜橘的橘树,还有结在藤蔓上的百香果,绿意盎然的杨梅树。如果没有向导在身边,仅凭自己的那点学识,还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在霞浦县城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厚睡衣出门的人,有的提着菜篮,有的在逛街,还有的骑在摩托车上也穿着睡衣,这在我们北方是见不到的。也是,我们那儿冬天那么冷,只穿睡衣也不管用。
还有街上密密挂着的那一排排圆柱形的大红灯笼,在我们那儿见不到这种,大门上大街上挂着的,都是那种大红圆灯笼,或单个一字排开,或几个穿成一串,每到节日就红红火火地渲染着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