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大部分地方都有冬至大过年的说法,他们称过冬至为“做冬”。
冬至这天,年长的婆婆们会准备乳猪和一些水果来祭拜,公司里本土的同事都会早早下班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粤人本就擅长烹饪美食,在这个肥冬瘦年的日子里,更是主妇妈妈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他们除了和家人同享美食盛宴外,还有在冬至里理发的习俗,说是"担冬担矮小,担年担富贵",冬至里理发会长高;另外还会准备应节小吃菜角、菜团、萝卜粄,“冬前冬后食菜角”,寓意团团圆圆、幸福美满;再就是一家人一起制作“咸粉团”,咸粉团不同于元宵里吃的甜汤圆,是将虾米、腊肉、鸡肉等调好味后包裹在糯米粉内捏成团,寓意丰收富足、家庭和睦。
老家没有过冬至的习俗,虽然来粤多年,也还是没有养成过冬至节的习惯。
下班后去饭堂草草解决了晚餐。从饭堂回办公室的途间,正驱车回家的同事摇下她的车窗对我说,“不回家吃饭?”我回答她说我们不过冬至节,不用赶回家吃团圆饭,并催她快回去免得她家人等久。
于是同事和我道别后即踩油门驰去。我呆呆地目送同事的车远去,也任凭思绪飘零,心如潮水。
许是冬至的缘故,回家的路上比平时塞得更甚,我的心也堵得极慌,不似往日那样能静心听听喜欢的频道。
当年年少轻狂的我抛下一切义无反顾地随打工大军南下,和先生经过一番摸爬滚打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在我有了孩子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帮我们带孩子,母亲就毅然承担起了这份艰辛的工作。
从此每天下班回家都能见到母亲,我似乎又回到了孩提时期,尽情地享受着母亲的宠爱,任性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从不担心家里,因为家里有母亲在。
不管我多晚回家母亲都会问我吃饭了没有,对经历过饥饿年代的母亲来说,温饱问题永远是第一的。被母亲问多了就会有些烦,便对母亲说:“这么晚了哪有还没吃饭的?即使没吃饭也不紧要啊。”见我不耐烦的语气,母亲便不再言语。
那时的我经常很晚回家,为了不惊醒睡梦中的家人,我进门时踮着脚尖不让高跟发出声音,即便这样我还是能听到母亲房间传来细小的问话:“回来啦!”得到我的回应后,母亲才像一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在那个千载难遇的寒冬里,我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梦时,母亲早已起床去买菜了。
醒来后赖在床上迟迟不愿离开我贪恋的温床,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一大早谁这么不懂事啊?这么想着,懒懒地拿起电话。
“你妈摔跤了,你赶快过来!”一个女人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即便和病人打过交道的我也瞬间心率失常,随后我火速赶到母亲那,看着疼痛欲哭的母亲,我真想揍自己。
先生将母亲抱上车后送往医院,确定母亲股骨远端骨折,需要手术。
我坚持让母亲在我这座城市的医院接受手术,我和骨科主任一起讨论了整个手术方案。
庆幸母亲的术前检查指标一切都非常满意,手术如期进行。
母亲被缓缓推进手术室,也曾站在过手术台边的我还是万分不安地在手术室门口踱来踱去,那个上午似乎比我那些年的岁月还要漫长,直到屏幕上显示“手术完毕”的字样,我才如释重负。
点开朋友圈,满处晒着南国千年罕见的几粒雪花。
半年后母亲痊愈,母亲实在太想念家乡,便送母亲回了故乡。我想母亲主要是怕自己再有个万一会成为我们的负担吧。
出窍的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猛然发现车子的前方不是回家的路,才不得不掉头。
回家的路也似乎比平时长了许多,从暮蔼沉沉直到云破月出,才终于安全抵家。
本想拔通电话,想必母亲早已入睡,其实我更害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像往常样用责备的语言来掩饰我那颗脆弱的心。
奔跑吧,跑开我所有的汗腺,让它排干我浑身思念的潮水。
幸好,老家不会过冬至节,母亲不必看别人家几代围桌,也不必倚门盼归。
天寒地冻,愿母亲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