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脖树(四十二)香江轶事

    君怡珊珊走来,尤如画中仙女。近距离看她,更觉得她肤比花妍、颜同玉澜、珠靥星眸、掩映流辉,端的艳光逼人,荡人融魄。

    长岭的男女老少对君怡的出现习以为常,并无特别表示,含笑点头,亲切自然中并无其它意味。只有我们这四个外地客少见多怪,震惊在她的姿色里一时无法自拔。

    此时木根叔正在收拢撒网,他一把把地扯着网绳,渔网渐渐出水,里面鳞光闪闪,一尾尾大鱼狂跳乱窜,试图冲破渔网的困缚,作着徒劳无功的挣扎。两个中年汉子见状上前帮忙,三人合力将渔网提上堤岸,那一网蔸鱼目测起码有四五十斤,草鱼、鲢鱼、鲤鱼、鲳鳊鱼,看上去煞是喜人。

    “哇噻,好多鱼!”却是君怡在掩口惊呼。

    她的惊叹的确好多余,但语音柔滑,声如莺簧,毫无半点矫揉造作,让人油生好感。影视圈是个污浊的染缸,即便是清纯的莲一入其中,也无法独善其身。有城府的女人喜怒不形于色,冰冷坚硬的甲壳伪装着扭曲变形的灵魂,给人的印象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而非具备血肉情感的凡人。能够发出“好多鱼”这般看似幼稚感叹的人,证明其骨子里的纯真依然存在,纯真,在这个越来越恶俗、丑陋的尘世,尤其难能可贵。

      忙着捡鱼的木根叔扭头咧嘴,慈祥地笑道:“阿君,晚上企阿叔家食饭,你叔娘日日念叨你…”

      “知道咗,我早就谗叔娘做的菜了,嘻嘻…”君怡毫无大明星的架子,一如邻家小妹子的温顺娇憨。

      木根叔从鱼获里捡出两条模样漂亮的鲤鱼递给君怡说:“哈哈哈,这玩意好多年不见了,阿君,你拿回家养着玩。”

      那一对鲤鱼尺许长短,体型修长,色彩斑斓,外形颜色迥异一般的鲤鱼,让人一看就爱不释手。

      “好靓啊!谢谢阿叔。”君怡如获至宝的看着鲤鱼,小嘴微张,眼睛放射出喜悦的光芒。

      抚顺是个七窍玲珑的家伙,见状连忙大献殷勤,手疾眼快的将一只铝桶从池塘里盛了半桶水递给君怡,口中操着生硬的广普说:“君小姐,这两尾鱼应该是罕见的锦鲤,娇贵的很,不能离水太久,你把它们装在桶里吧…”

    君怡口称“谢谢”,将两尾鱼放进水桶,提着快步离去,让空有怜香惜玉之心的抚顺好一阵发呆,原本还想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给君怡把鱼送到家里去,可以一亲芳泽,谁知道看似娇滴滴的君怡根本就不给他巴结讨好的机会。香江的影星除了发哥大多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袁、程、洪、陈诸大师言传身教的艺人即便是参加搏击大赛亦可拥有一席之地。香江是一个鱼龙混杂、弱肉强食的丛林,要想在社会上立足,自身武力不可或缺。空有皮囊,没有实力的花瓶式女艺人唯一的结局便是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比如蓝、白、余、陈、张…

      回程依旧,只是多了个去木根叔家吃饭的君怡。此时她换了一身牛仔套装,显得英姿飒爽,颇有她主演过的《碧X剑》里女侠风范。她一路叽叽呱呱的和木根叔说着话,偶尔也和中山抚顺说几句,立即让他们的荷尔蒙急速分泌,变成了一对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我和赵飞则比较淡然,从这点可以看出有爱人和没爱人的男人之间的极大区别,没爱人的男人是条骚狗,喜欢四处猎艳留情;有爱人的则有了猫的从容,对异性缺少了那份好奇,可以很好的克制见到女人后如蝇逐臭的德性。

    一行人沿着乡间小路迤逦而行,午后的阳光在道边的树荫遮掩筛下点点光斑,那份灼热如被过滤后加入了一丝怡人的清凉。春夏之交的鹏程山野田园有蝉声鸣唱,这原本应该是盛夏才有的风物,因了君怡的出现而迫不及待地过早出来凑趣,完然没有意识到它的不合时宜凌乱了君怡的天籁之声。

    目光所及,天地间有大片的热气氤氲,空气是流动的,极致的闷热却予人一种静止的错觉,空气中夹杂着浓稠的湿气,让人稍一活动,身上便感觉出湿答答、黏乎乎。汗水在衣服的阻挡下排不出去,暑气便又增加许多。这天气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了湖南六七月的高温,这让初入鹏程的我叫苦不迭。一担桶连水带鱼不过六七十斤的重量,桑木扁担压在久疏锻炼的肩头颇有不堪重负之慨,而一行人中我年纪最小,挑担这种事舍我其谁呢?

    好在最艰辛的苦旅也有解脱的时候,将鱼桶在木根叔家的灶房放下,我拉下牛仔衣的拉链,灶房里的阴湿立即扑面袭来,驱赶着肌体的燥热,冷热夹攻之下,身体一时汗出如浆,很是畅快。

    木根叔两口子在饭桌上摆好了凉茶和吃食,招呼我过去享用,因为我的客人身份,给他们做的虽然只是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还是连声地说着辛苦感谢的客气话,让我很是不好意思。

    在桌边坐定,木根叔见我热汗未息,就打开了吊扇开关,风扇页吱吱嘎嘎的转着,似乎是电力不足,很是缓慢,其实并不能带来多少凉意,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而发出的噪音却浓郁了心底的烦闷,催生出不舒服的怪感。

    中山和抚顺已经和君怡聊得热闹,他们两个刻意放低身段,言谈举止有种可笑的谄媚,一如慈禧身边的阉人,这样的聊天不累吗?真是何苦来哉!

      也许是山居无聊,难得遇到可以诉说的合格倾听者,君怡的话匣子慢慢打开…

    八十年代的香江,在美女如云的影视圈里,君怡的美别具一格,可谓惊艳了一个时代。女生男相的她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一抹红唇,烟花焚城般的美艳,天地都为之失色。她十八岁出道,勇折港姐桂冠,从此涉足影视,成为无线当家花旦。然而红颜命薄,这似乎是所有美女们都无法摆脱的诅咒,厄运,从她获得港姐桂冠的那一天便开始降临…

    纠缠、威逼、恐吓、陷害…禽兽们无数不用其极、张着血盆大口,意欲将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吞噬,在一个利益至上、道德沦丧、私欲膨胀的阴暗邪恶的社会里,唯有屈服、放弃尊严、同流合污一途,挣扎反抗只是徒劳。君怡之所以息影,不是急流勇退,不过是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的逃避罢了…

    看着泪光潸然的君怡,我们唯能叹息。青年人任侠仗义、嫉恶如仇,听罢君怡的遭遇,恨不得将那些恶徒食其肉、寝其皮,可惜鞭长莫及,有心无力。香江于我们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在君怡的述说里,我们知道了那是一个没有法治和秩序的血腥残酷的人间地狱,可即便心中愤懑,除了暗自咬牙,又能如何?

    这餐晚饭虽然肴丰味美,但大家心情沉重,吃在嘴里如同嚼蜡。

    酒是土法酿制的糯米酒,没有经过蒸馏,原汁原味、甘甜醇香、有如琼浆,酒液用铝壶烧开,凉至微温,很好进口。开始喝酒时和借酒助兴、借酒浇愁好像全不搭界,只是种无聊、下意识的消遣吧。大家喝了不少,一铝壶酒不下四斤,就那么推杯换盏,渐渐告罄。这酒虽好入喉,但后劲极大,“烧酒醉脸,藏酒(糯米酒)醉心”原非夸大之词,众人酒酣耳热,借酒装疯,酒让人的情绪无限放大,个个打开心门,聊天的内容越放越开,从中,我听出了赵飞所谓的生意是——走私!

    走私的释义为秘密、违法的携带货物进出口岸的行为。

    八九十年代,沿海一带走私活动十分猖獗。在内地万元户都稀少的情况下,粤、浙、闽已经出现了“十万不算富,百万方起步,千万才叫有”的顺口溜,巨额财富的攫取来自于贪腐和走私。十亿人们九亿商,还有一亿在观望。在全民都在“向钱看”的社会大趋势下,走私,无疑是多快好省的暴利途径。

    走私和贪腐一样充满风险,然而,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人们往往不惜铤而走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让人疯狂,百分之百的利润可以让人忘乎所以,践踏法律和良知,超过百分之两百的利润则可以让人舍生忘死,即便前面是地狱,仍然一往无前。

      走私,是钢丝绳上的行走,甚至是条不归路,可是,我有前途吗?我什么也没有,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事业,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我没有半点靠山,可是,我不甘贫穷落魄一辈子,我渴望改变人生,我想成为人上人,违、法、犯、罪又如何?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是烈狱地府,我也要跳下去,只要可以挣到钱!

    明天,我们就将出发到离此两公里的一个叫铜狮的小镇,每个周末,都有香江的走私船在这里卸货,我们将从那些人手里购买货物,再贩向全国各地,牟取利润。

    君怡秀眉微蹙,容颜清冷,眸光漫无焦距,还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但她智计近妖,依然在片言只语中洞悉了我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缓缓端起酒杯,目视众人,嫣然一笑半真半假的说:“几位老板,小女子有个不请之情,我无聊日久,坐吃山空,想拜托你们赏碗饭吃,你们不介意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君小姐说笑了,你身份尊贵,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小生意?呵呵,也只有我们这些生计无着的无能之辈才会不计辛苦和风险去挣点绳头小利。”赵飞面孔绯红,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心情激动,但神志依然清醒,此时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的笑谑道。

      君怡面色一改,赧然说:“我知道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可是,整天无所事事,一潭死水的生活实在让我难以忍受…没事,你们实在为难就算了,是我太唐突了。”

      君怡这话真的有点语无诠次,她和我们萍水相逢,初次见面,不过是同桌吃饭的缘分,哪来什么交情呢?只要稍有见识和城府的人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说好听 点是交浅言深,不好听便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但实际上我们对君怡的要求非但不反感,反而有种如有荣焉、受宠若惊之感。趋炎附势虽然卑劣,却是人的天性,国王对草民降尊纡贵时,草民谁不认为是祖宗坟头冒了青烟呢?中山和抚顺目光炙热,恨不得越疽代苞替赵飞一口答应下来,色欲熏心,不外如是。

    弗洛伊德说过,性本能冲动是人一切心理活动的内在动力,它使人盲目、莽撞、失去理智。英雄难过美人关,而我们只是狗熊。

    赵飞将中山、抚顺的神情看在眼里,几丝苦笑过后面色一正说:“君怡小姐真的愿意和我们一起冒险?说真的,有你这个本地人加入方便许多,我们求之不得,只是…这种事行走在黑白的边缘,就像钢丝绳上的舞蹈,你有必要冒这种风险吗?”

    君怡脸上泛起一丝自信的微笑,带着些微的傲娇说:“我从小在香江打拼,没有别人认为的那么弱不禁风,只要我打定主意做一件事,就会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你们放心,我不敢说成为你们的强大助力,起码不会是累赘!”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君怡,曾经风光无限,几乎是站在人群顶端、不食世间烟火的影星会放下身段,做这种不入高人法眼的事情吗?是人性的扭曲、放纵、堕落还是纯粹出于对陌生事物的好奇而心血来潮呢?看她所居的豪宅,身上名贵的衣着,明显不是因为经济拮据、迫于生计,不得已而去寻找赚钱的门路。为了一时的好奇而干冒巨大的风险,值得吗?她,应该早就过了冲动、追求刺激的年龄。不懂,以我的层次,无法理解这种人的心理。

    明天的铜狮之行,只是碰运气,那里虽然走私猖獗,但那些货物大多过了几手,被人挑选过的,利润堪虞。而狼多肉少,全国操此业的十有六七聚集于此,因此要找到合适的货品,除了具备火眼金睛,财力、胆略、运气更是缺一不可。

    夜色如漆,一灯如豆,围坐桌前的众人俱都面目模糊,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腾,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我心中兴奋、激动、忐忑、彷徨、忧虑交织,难以平静。赵飞几个要在君怡面前装绅士,虽烟瘾大作,俱强自忍耐,要是换作往常,早就吞云吐雾了。我摸出白沙,礼貌地问君怡:“君小姐,抽烟不?”君怡摆手,我便将烟递向那几个烟鬼,不几,个个深吸缓吐起来,木根叔谢了我的白沙,蹲在一隅,抽出汗烟杆喷吐浓烟,满室辛辣。

    “今晚早点睡吧,明早六点出发,趁天气凉快好赶路。”赵飞打了个哈欠,吐出一股浓郁的酒气,颇有带头大哥的威严,发号施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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