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遇见你，也许，对于人生，我可以将就。

可是遇见你，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此生永不再分离。

07

学校周六下午只上两节课，高三年级也不例外。这个学校的学生来自全县各个地方，这样安排，是为了让这些住校的学生每周有时间回家一趟。

回家吃顿好的打个牙祭，痛痛快快洗个澡换身衣服，是住在学校宿舍里的孩子们对幸福生活最大的期盼。当然，星期天返校时，一定要带点家里的“美味佳肴”到学校，哪怕是家里的咸菜，那也是家的味道。学校食堂里没油水的菜，天天吃，实在受不了。

历史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老师在讲台上面催促着同学们快点交上试卷，教室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同学们有的边交试卷边和身边的人说笑，有的同学在相互对某题答案，还有的同学急匆匆地收拾着书包。

老师很平静地看着这班兴奋的孩子们，一点不生气，他理解他们。

一周紧张的学习生活暂告结束，又可以回家了，怎能不高兴呢？对于这班高三孩子而言，只要不上课，就是最好的休息和调剂。何况，回家的路上，有阳光有春风，有树有花有草，无论阴晴，与自然来个亲密接触，身心都感到极度放松。

小小在一片忙乱的氛围里，早已收拾好书包。她做事一向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她已经想好了，左手背还是比较疼，没办法骑车了，今天先搭一段路的公交车，再走回家。到家估计天黑，自己得搞快点。

小小背着书包快步走出了教室。

“小小，小小，等一下。”林风在后面叫她。

小小回过头，看见林风朝她跑过来。

“你怎么回家？你的手骑车肯定会痛的。”林风跑到她身边，轻声问。

“先搭车，再走回去。”小小微笑着回答，又继续往前走。

林风看了她一眼，思忖了几秒钟，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家比你家远，正好顺路，我骑车带你回家。”

林风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前方的，他不敢看小小，因为他不确定小小是同意还是拒绝。这个女孩子太与众不同，即便自己陪着她看过医生，知道她的伤情，她也没有向自己流露出半点求援的意思。

可是，小小越是这样，林风就越想帮助她。

小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惊讶又感动。她没想到林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将意味着林风要带上她骑30多里的路，而且，从县城通往乡村的道路虽不崎岖但并不平坦。

“这行吗？路太远了，你会很累的。”小小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右边的林风，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林风像是受到了鼓舞，脸上的庄重与等待变成了欣喜。“这有什么不行的？相信我！你在校门口等我，我去推车。”林风说完，拎着书包一阵风似的跑了。

小小看着林风跃动的背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08

出了县城，一路往西。

空气中隐约飘来油菜花馥郁的香气，数座青峰立于远处，近处不高的丘陵一直向远方延伸着。在远山与近陵之间的田野上，油菜花开得正盛，大片的金黄铺天盖地，形成耀眼的花海。层层叠叠的梯田，被油菜花装饰成通往山坡的花梯。

偶尔，在大片的绿底黄花的田间地角，冒出一两树粉红的桃花，像是调皮的少女，天真地挑战着这片被金黄色统治的世界。

路边的小河，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有几只大白鹅正优哉游哉地浮在水面上。

林风带着小小，一路穿行在这样的花海中。

这个少年，从来没有觉得，这片土地上的春天如此美丽。

那些有着粉墙灰瓦的安静村落，简直是婺源乡村三月这幅巨型图画里的点睛之笔，是最富神韵的一笔。

那些古老的徽派民居，宽厚高大的白色山墙和造型别致的灰色马头墙，在青山绿野黄花的天地中，画出了朴素的立体几何图案和淡雅的水墨线条，调剂着大片同色的单调。

一想到自己的家和小小的家就藏在那些村落里，林风心里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能够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从小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哪怕以前并不曾相识，但共同看过的风景和相同的风俗陶冶，也让他感到，自己和小小在生命的最深处是有联系的。

这个少年，对生命的认识，对爱的向往，对故乡的热爱，全在这个不寻常的美丽的春天里觉醒了。而这些，都因为坐在他身后的这个女孩——小小。

到了一处上坡路，小小下车步行，林风也下来推着车走。

“骑了这么远的路，你累坏了吧？”小小关切地看着林风说道，“走上坡，你歇会儿吧。”

林风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小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接过去，边擦额头上的汗边说：“好啊，歇一下看看风景。”

到了坡顶，他们找了一块较光滑的岩石坐了上去。

傍晚的风吹散了汗气，消解了骑车的疲劳。阳光懒洋洋地洒着一天的余热，制造出一点点迷离的黄晕，让人感到微熏。

他们面对着刚走过的路，视线顺着路望向坡下及远方，看到的是一片黄绿相间的花海。“真美啊！“林风由衷地感叹。

“我想把它们全画下来。“小小微笑着说。

“我支持你！不过，现在我们得回家了。“林风看看西落的太阳，对小小说道。

“下坡路，你怕不怕？“林风扭过头问刚坐上车的小小。

“你不怕，我就不怕。“小小狡黠地回答，林风说话的小把戏她已经领教过了。

“那就好，出发了——“林风踩了一下脚踏，车子前轮开始下坡了。

小小明显感觉到林风是捏了车闸的，车子速度并不是很快。她正想着这有什么好怕的？忽然，听到林风大声说：”小小，坐好了，加速了—— “

小小下意识地用右手紧紧抓住林风腰间的衣服，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林风感受到腰上那只手的力度，心里有一道电波流过。他的脸微微红了，为自己的小把戏没被小小识破而感到愧疚，又为自己的小把戏未被小小揭穿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