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是哪个游客在日本街头随手拍下的,是我最喜欢的照片。
蛋蛋称她为真正的滞销书作家,我觉得很有趣。
想来真是没有不喝酒的诗人,没有不怼人的艺术家。
我和朋友说,没出书的总想着要是有机会出本书就好了,哪怕只做自我收藏,比如我。
出了书的每天都在朋友圈喊如果能畅销就好了,比如朋友圈的作家。
想起某一个夜里,我走过地铁站碰上过一个“如此滞销”的诗人。
诗集都是薄薄一本,封面简致,一支雏菊,内容脱离不了牡丹、兰花、荷塘、月,写得非常烂。
后来我赠给好友,他看完后淡淡地说,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
我问他,你会不会买?
他一本正经回答我,我不会买,我会害怕。
那之后我每次穿过地铁站通道,都会留意他,只要他在,我都会买上一本。
朋友在我书桌翻到这一叠诗集,追问我时,我也说不上这“一遇一买”的意义。
之后工作学习又混又忙,无力让码文见缝插针的时候,我就用“一遇一买”支持的方式,时刻提醒自己,混日子也要酷一点。
我站在地铁口看着路人投去怪异的甚至同情的目光,我却常羡慕起他,他卖他的作品,买的人买他对生活的热爱。
也许这样也挺幸福,至少敢勇敢的选择和梦想过一辈子。
所以我每每升腾起“我真的爱码文啊,可写作我不会有出路”这样的想法时,我就想起他来,有点想哭。
不知是否天意,大概持续了半个月,我没有再见他。
之后辗转我也变化了工作生活。
那天看见这张日本路边作家的照片,我突然想起他来。
翻了几个电话问了住在原址的老朋友,“你最近经过一号地铁楼下A出口,有没有看见一个自己认真低头看书,手边翻着一个旧牛皮箱卖诗集的男人?”
朋友说没有见过。
我有点遗憾,我说,可能是回到生活里去了。
朋友一头雾水问我什么,我只好回答没什么。
前几天和一个前辈聊天,说起生活的难处。他告诉我自己做了两个决定,其中一个就是准备结束自由写作职业。
我说挺好啊,有选择就好。
他说,混日子呗。
我说,都在混日子。
又想起了这张照片,有点无力。
一个徒步去拉萨的朋友与我分享路上趣事,我常在夜半想起,却不太愿意与人分享。
我徒步云南,在边境勐腊小镇,遇到一个卖烟的老大爷,全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颇类似于《活着》。
艰难曲折,他连自己养活都困难,混着日子却坚持喂流浪猫。
我陪了他三天,最后他跟我说,人,只有活着的时候才知道啥叫活着。
佛陀一再在经文里说,对什么样的人才可说法,因为这清凉而滚烫的灌注有可能使你碎裂。同理,有些人因为自己的身心受限,一生都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相信。
更不会知道什么是混日子也要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