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几天不见,看着倒是憔悴了不少!还不如老夫精神,什么事让您这么费神?对了,地图绘制的如何?”老狗叔还是一如我上次所见的那么神采非凡。
“瞧您说的,这不是盼您盼的么?按我爷爷当年的叙述,我大概确定了一下宝器山的位置。”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地图出来,继续说“ 只是其中有很些地方还是看不太明白,您那边还顺利?”
“放心吧,这辆中巴车一路开过去不会有一个人盘问的,绝对安全!你我这次带的装备不少,若是给公安那伙人拦下了,费些周折不说,耽误时间却是不好,是吧?老七?” 老狗叔抚了抚胡须,说罢,回头看向那个刀疤脸司机。
我顺着老狗叔的目光望去,只见刀疤脸正冲着我点头微笑,那块刀疤本来就在唇边,他这一咧嘴,几颗明晃晃的金牙露了出来,像极了恶鬼,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赶紧转过脸去,不敢与他对视。
话不多说,一行人在县城里住了一晚,便开车向秦岭里头去了,我查了车程,按照表哥地图上所说宝器山的位置,开车过去最快也得十几个小时,中巴车的味道是不大,可一路摇摇晃晃,我坚持了三四个小时,最终还是被晕车蹂躏了起来,那种感觉真的难以用言语来描述,是那种走心的恶心跟反胃。表哥跟老狗叔坐在前排看着地图交谈着,黑疯子无聊的擦拭着匕首,阿宽阿正全程还是那副死板脸,一言不发,胡大海没心没肺,睡的不亦乐乎!当然,司机是那个可怕的刀疤脸。
我迷迷糊糊倒在最后一排,望着车外的山川风景呼呼地过去,不由心头一酸,抹起了眼泪,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表哥一直很疼我,他是那种很能野的人,可能我从小被家里管得严,他这种性格很对我的路子,事事为我出头,但是做事却很有分寸,在我看来其实他就是一半父亲,一半大哥的感觉。可后来他去了城里发展,便很少回来了。家里很少跟外人打交道,外公都是从别处请的老师来给我上课,之前还有个陪读,跟我玩的特别好,说是姥爷一个把兄弟的孙子,叫什么陆宝儿的,大名是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后来听说家里出了事,便回家去了。家里情况特殊,我打小朋友就很少,现在外公也走了,突然间便觉得自己孤独起来,眼泪也就越发多了。
我昏昏沉沉的靠在最后面,看着对面的小白脸,他就那么怔怔的望着窗外,什么表情都没有,几个小时前,他就是这样的!我甚至觉得他只不过是车上的一个物件而已,若不是风吹动他的头发,偶尔眨了眨眼睛,我几乎都觉得他不是件活物。小白脸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我觉得他眼神中有异样神色。突然,我后背一紧,脸上瞬间烫了起来,我意识到自己还挂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他娘的脸丢大了!我顾不着恶心,收了神通,胡乱擦了擦脸,赶紧坐了起来,干咳了一声: “喂,你...你这什么表情....我可不是胆小!....咳,你可不要多想了,我是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了!”
小白脸怔了一下,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此刻肯定觉得我就是一白痴。懊恼之余,却见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块黑色石头,扔给了我!用手指了指鼻子,示意我放到鼻尖,转过头去,便不理会我了。随他所言,我刚把石头靠近鼻子,便有一阵清凉异常的气息直接冲进了我的肺里,我胸口一紧,连咳了好几下,呛得我喉咙直疼,这他娘的什么破玩意儿?我刚要发作,晕车的恶心感却瞬间减轻了很多,异常舒服,不由脸上一红,自己狗咬吕洞宾了。我本想道谢,却发现他压根没有想再看我一眼的意思,便也只好作罢。
我们是傍晚出发的,一连开了十个小时,过了陕南汉中,便从国道下来,又向东抄了条小路拐了进去,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车已经开不进去了。众人一合计,便决定找周边山民了解下情况,山边边那有个叫虎牙堡的村子,一番打听,我们把车停在一户山农家,这户人家当家的叫老烟斗,在村子里威望很高,年轻的时候是个猎户,经常进林子里打猎。说是知道山里头有个特别邪乎山洞子,但不确定是不是我们说的那个,我心说有戏,表哥意思先去看看再说,我们便去见了老烟斗,老狗叔告诉他我们是过来旅游的,自己曾经当兵的时候在山洞子那打过游击,死了好多战友,想祭拜下,意思让老烟斗给我们引个路,给他些报酬。
老烟斗听罢我们的来意,敲了敲烟枪,使劲嘬了一口,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不是我不给你们引路,只是那洞子不太干净,村里人都知道,那洞是山神爷养的犬神打的,一直在里头住着,凶的很!吃人哩!几十年来进去的人还没见活着出来的,前几年村里的几个年轻猎户不听劝,说是里面就是个豹子,非要进了洞子打,后来去了就不没回来! 大伙去找了三天三夜,当时都怕的要死,没敢进去,最后只发现洞口放风的昏死过去。村民把他抬回去,等他醒了,却疯了!整日胡言乱语的,见人就骂,非说我们都是妖怪要害他!你说这娃儿,他阿婆眼睛都哭瞎了,可怜的很!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胡大海拍手笑道:“你这老汉,装神弄鬼!哪有什么狗屁犬神,不是那几个娃子,自己没本事,碰到山豹子,给做了点心吧?哈哈!”
表哥与老狗叔对望一眼,这么邪乎,肯定有戏,表哥对老烟斗笑道:“老师傅,你瞧我这老叔,一把年纪了,若不圆了他这梦,怕他一辈子遗憾!您就负责带我们去,大概指个方向,我们自己进去,再说了我们就在老叔战友坟堆跟前祭拜祭拜,那洞子那么邪乎,我们也不敢进去!若是真有什么豺狼虎豹,给它当了口粮,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您说呢?”
黑疯子阴阴一笑,冲老烟斗努了努嘴:“那是!您瞧我老叔后面站这两个,壮的跟狗熊似得,若是真碰到什么山豹子,还指不定谁吃谁呢!”我心里有趣,本以为阿宽阿正多少会有些反应,但是那二人竟似完全没听到一样,毫无反应,面无表情,这两个木头脸真是有够闷的,也不知道老狗叔是怎么训练的这俩保镖。
老烟斗想了想,深嘬了口烟,说:“也罢,那就带你们走一趟!不过话说回来,我只领你们到路边边,家里头的牲口还得我喂哩,还有....之前说好的三百块钱可不能少!”我心说,这老小子故事倒是编的好,若不把那洞子说的玄乎点,还怕我们不给钱了!
当晚我们便在老烟斗的屋子里住下了,他给我们腾出来两间房子住,虽说山里的房子条件不怎么好,不过好在挺宽敞,老烟斗招呼老伴给我们简单弄了几个菜,还给我们宰了只公鸡炖了,不过当然是有偿的,胡汉三瞅了一眼炖鸡,嚷嚷起来:“这么多大老爷们,一只公鸡能够个鸟吃!”说罢便出门把鸡窝给端了,拎了五只回来,个个膀大腰圆,喊叫着:“老汉,让你婆娘把这都给咱做了,又不是不给你钱!”胡汉三脸黑,声又大,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老烟斗一脸无奈,只好招呼老伴,都给做了。
. 酒足饭饱,瞌睡来找。那哥几个倒头就睡,不过这小白脸倒是奇怪,他竟坐在椅子上,靠着墙边,闭起了眼睛。我寻思道:“这小子人虽然看起来冷如冰霜,可毕竟解了我的晕车之苦,想来这一路上相处的时间是很长,还是跟他把关系搞好才是正路,关键是老狗叔一行人,不是面目凶恶,就是看着脑袋不好使,就这位看着还像个正常人。”想到此处,我见他的黑色背包搁在脚边地上,便走了过去想帮他放在桌上。我刚弯下腰,伸出手去,变突然感觉自己手臂像触电了一般,一只惨白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疼的我直骂娘!
“放下。”小白脸仍然闭着眼睛,慢慢的说。不放是傻子,我赶忙松开手,背包落回了原处,弹起了地上的尘土。
他松开了我的手解放了,我撸起袖子一看,我去,胳膊上一个红红的手印,这小子手不大,怎么力气这么大,这他娘的要是被他多抓一会,怕是得肌肉坏死截肢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刚想与他理论,他却侧过头去,继续睡了。我心里骂了句娘,便回床上去了,一天的舟车劳顿,我也困的不行,眯着眼闷闷的望着桌上的煤油灯,很快便睡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浑身骨头都疼,我们在老烟斗家里随便吃了些东西,赶了他家两架牛车,便又往老林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