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东莞极闷热,无风。办公室便搬开了两部风扇,方有片刻凉意。便想起王勃的一首诗词:
咏风
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
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
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
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
凉风袭来,吹散了浊热,林壑也清爽起来;吹散了烟云,让我找到了要找的人家小屋;来去无声,仿佛有人情味似得;日落西山,万籁俱静的时候,飒飒和曲伴我回程。
这上山下山,便像有人陪伴似得。
战国宋玉也曾写过《风赋》,但只是为了讨好楚襄王,说风没有生命,本无雄雌之分,但王宫空气清新,贫民窟空气恶浊,所以吹到帝王身上的是雄风,吹到平民身上的只是浊气。
姑且不念他拍马屁的意旨,宋玉在解说雄风最开始是如何产生的,说的非常有意思,很生动。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侵淫谿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飓熛怒。耾耾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冲孔动楗,眴焕粲烂,离散转移。
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抵花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草,离秦蘅,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跻于罗幢,经于洞房,乃得为大王之风也。
意为:“风在大地上生成,从青苹这种水草的末梢飘起。逐渐进入山溪峡谷,在大山洞的洞口怒吼。然后沿着大山弯曲处继续前进,在松柏之下狂舞乱奔。它轻快移动,撞击木石,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其势昂扬,象恣肆飞扬的烈火,闻之如轰轰雷响,视之则回旋不定。吹翻大石,折断树木,冲击密林草丛。等到风势将衰微下来时,风力便四面散开,只能透入小洞,摇动门栓了。大风平息之后,景物鲜明,微风荡漾。”
“所以那清凉的雄风,便有时飘忽升腾,有时低回下降,它跨越高高的城墙,进入到深宫内宅。它吹拂花木,传散着郁郁的清香,它徘徊在桂树椒树之间,回旋在湍流急水之上。它拨动荷花,掠过蕙草,吹开秦衡,拂平新夷,分开初生的垂杨。它回旋冲腾,使各种花草凋落,然后又悠闲自在地在庭院中漫游,进入宫中正殿,飘进丝织的帐幔,经过深邃的内室。这才称得上大王之风呀。”
这风,又仿佛会绕树三匝,择枝方依。
这只有统称缺没有具体名字的无情物,除了风,还有拜伦笔下的项链。
我给你的项链
我给你的项链玲珑精致,
我赠你的诗琴悦耳动听;
向你献礼的心儿也忠实,
谁知碰上了倒霉的命星。
这两件礼品有神奇法力,
能占卜我走后你是否忠贞;
它们的责任尽到了,可惜
没能教会你尽你的责任。
项链挺结实,环环扣紧,
但生人的抚弄它不能忍受;
琴声也甜美,但你莫相信
在别人手里它同样温柔。
他摘你项链,琴哑口无言;
它们抗拒他,看来,他只得
换新的链扣,上新的琴弦。
既然你变了,它们也得变;
项链碎裂,琴韵无声。
罢了!和它们,和你再见
哑琴,脆链,欺诈的心灵!
这项链、这哑琴,有偏爱之心,有效忠之人,有义气,彷如烈女,护主周全。
第五次看海战战争博物馆,才留意到这批马。
1841年1月7日早上,英国侵略军出动了20余艘炮舰,2000多人兵分两路,突然偷袭了大角和沙角炮台。面对敌军炮舰的猛烈轰击,守卫炮台的官兵奋死抵抗。不久,大角炮台失守,部分官兵退至沙角炮台继续抵抗,此时,兵分两路的英军合力向沙角炮台发起猛攻。此时沙角炮台守将陈连升孤立无援、腹背受敌,仍镇静地指挥600多名官兵浴血死守,多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最后,因寡不敌众,武器陈旧,弹尽无援,陈连升与绝大部分官兵壮烈牺牲,陈的战马也被掳至香港。
这匹坐骑久随主人征战沙场,训练有素,与主人结下了深厚情缘。其性情刚烈,正如其主,难以被驯服,不准敌人骑坐。英军不相信,硬要骑它,一次又次地被战马狠狠地摔下来。气急败坏的英军挥舞战刀吓唬着要砍它,战马一点也不畏惧。随后的日子里,节马被放到香港的山中,但由于思念主人,连地上的草也不吃,每天就朝着虎门沙角炮台方向悲鸣嘶叫。好心的中国人喂它吃饲料,要捧着它才吃,一放在地上它就不吃,并昂首走开。它更像懂人话,每次听到有人讲“陈连升”几个字时,它就泪水涔涔;一有人说要带它回虎门,它就摇着尾巴,乖乖地跟着走。
健壮肥硕的战马长期忍受着饥饿,英国侵略者也一直不肯放走它。几个月后,它变得瘦骨嶙峋,终于在1842年5月绝食而亡,成为后人敬佩的英雄节马。
王勃说: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节马,也曾这样想?
这些只能称作风,项链,马......但是这阵吹来的风,选择断裂的项链,为伊消瘦的战马,肯定是一阵别致的风,别致的项链,别致的马,对。别致的,纵使你无名。
听一首有写风的歌吧·~风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