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知入选校队的时候,已然是昨晚很晚了。
预赛那天……大约是十一月十三号吧,跟小一班去发传单,原本是为对付一下志愿服务活动。我自己也有一点私心,想去看看秋天的趵突泉校区,毕竟跟吴雨樵鼓吹过挺长时间。佛山一座号院四百存在一个秋的磁场,现世的节奏在这里被放缓了。银杏叶飘落慢得像熟睡之人悠长的呼吸,脚下是碎金,头顶是辉煌,于是整个西校都浸在这样一个金黄的梦境中。学医的地方会被称作杏林,却不知银杏算不算“杏”的一种。
下午穿着正装到得大学生创业中心,透明的幕墙里面是捉对厮杀的辩手,当然也有想来水发展分的。自己院的小孩子从上午八点排到下午,却不见有人被选上。我坐在一面玻璃圆桌上写辩词,说不紧张是假的。我对这两个持方的立论完全不同,正方中正,反方奇异。场上表现倒是不错,第一句话轻描淡写得归谬了对面的论点——当然我也没听懂对面有啥论点——然后立论完看到盖午阳在鼓掌,这时候心里大概就有底了。
——“你这么着急赶校车,就不耽误你了。”
——“选择了接着打辩论还是觉得这边重要一点嘛。”
被臧雨萌选上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小激动的,额外索要了一个拥抱。当晚回到山里当了一场教练,侯雯+于弘元+郭泽坤的正经阵容竟然被电气四个大一的打败了。想来是对面的推论线极短而这边的“温饱是目的”这句话又有点不知所云。电气退赛,然后按照赛制我们晋级了呗。
第一天跑去洪楼肯德基讨论辩题卢欣然不在,解晓琳也不在只有我们六个男生围着一盒吮指原味鸡面面相觑,第一轮的辩题大概跟我看的那场老友赛相似,我们的持方也有利,其实相当于第一天就出立论了。晚上跟曹晨昱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看校车在燕山立交下徘徊,全车人跟着路面起伏一起摇晃,有时候都也会想,是不是这样摇完了,我们就会忘了今晚发生了什么。老虎山盘踞在二环南路上,高架经过这里画了个大圈。校车里面热气蒸腾,外面的四个红字显现的时候有时也到了十点了。
初赛比较顺利,五比零碾压式取胜(其实跟看过老友赛有莫大的关系)。给程一留了七分半的时间做大结,下面的评委笑得人仰马翻,场上的辩手也没什么压力。下午强撑着看完别人的比赛,其实一直有这样的体验,如果不做评委的话,很难听得进别人的比赛。晚上去看奇异博士,穿着正装拿着没电的手机连着即将没电的充电宝。第二天收到第二场的辩题“戏说历史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文素质”
第一周导师不在,开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脑洞。有丁冠羽式的“多一个视角就是人文素质的提高”。还有各种:“我国文化最看重人的价值”“人文之风最盛行的时代对于戏说的包容最大”“不许戏说历史其实就是建立知识壁垒”之类的。去泉城烤薯买过烤地瓜,去吃过鸭脖,半夜一边开脑洞一边在中心附近扫街。第二周导师就回来了,带着模辩一场,第二天听录音,反复听夸奖我那句“他的质询还是挺有效的”。
复赛中午吃的是兰州拉面,吃的时候是慢条斯理。比赛前却还是有一点反胃,场上质询的时候都快要飞起来了,做结的时候感觉也不是太好。说那句:“虽然我们讲述的是过去的世界,面对的却是现世的众生”的时候,气氛完全没有出来啊。评委投票的时候看到盖午阳和龚历政站边反方的时候感觉大事不妙,最后投票投出一个四比四,场上宣布的却是反方胜。晚上吃麻辣烫的时候完全就是奔着散伙饭去的,跟程一和曹晨昱以过来人的口吻讲了好多。最后听闻要打季军赛,单纯感觉自己选校队可能无望了。
那就在邵馆给观众讲几个段子呗。
第二天联合杯决赛,派了四个完全不同的大一上场,对面控院却是排出了两个大二的阵容。然而他们也犯了反心证的错误。把高职教育和职业教育全部划入高等教育简直是想赢想疯了的打法,中场给他们指导了一下,下半场神奇地翻了:建队以来第一个校一等奖。王新瑞作结的时候简直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后继有人啊。
然而我自己辩题不是我企盼的那个“若万物皆有因果,人是否自由”而是“我国是不是应当引入判例制”一周看了不少论文,一百八十页的就看了两篇。知道了三点半去洪楼的那趟校车走怪坡到达洪楼的时候不过四点,在麦当劳枯坐思考辩题,看数学院辩论队和物理学院辩论队来来往往,吃赛百味发现点的并不是那个今日特价。最后那天虽然是下午六点比赛,中午就到叶子咖啡,郭大庄和焦雨溪在我旁边玩成语接龙。扎好领带喝完极苦极苦的黑咖啡,外面广播播放的是身骑白马。
想来这个学期为了辩论付出颇多,广播台的工作不太参与了,院会的工作推了好多,连跟干事正经交流感情的机会都罕有,篮球打得少了,泡图书馆也不太看书看报,大多是讨论辩题。自己带的小孩在外面聚餐,我在校车上喝西北风。
最后坐在邵馆的位置前看着下面观众,没有想象中的多。手卡一字排开,站起来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却知道我已然用不到手卡了——想太多干嘛,把自己觉得有道理的东西讲出来就好啊。
站在前面等主持人宣布正方胜的时候仿佛如释重负。最后剩下的一点企盼就是能否入选校队。本来预判的是校队可能会选八到十个人,我压线进去,结果就选了四个人……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新的故事里可能会去全国各地打比赛,会看更多的书,大学轨迹就这样改变了。
事情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它只是变了。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