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比努力重要,但人生的选择,有时候又总是身不由己。
枫丹白露(简书号:落红最是有情物)的长篇小说《落红》,总给人一种凄凉的无奈,一种对命运难以把握的无奈。人生总是这样,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了头。《落红》的主人公李晓红的人生,看是万般无奈的人生。
人的出生是最无法选择的,不管愿不愿意,李晓红只有自己哭着,来到一个贫困的家庭,更兼有一个嗜酒如命、打妻成性的父亲,无法忍受的母亲最终选择了逃离,可李晓红除留在家里别无选择。李晓红六岁时,当她将曼陀罗误当映山红送入哥哥口中,哥哥的中毒离世,注定了她要痛苦相随一生。
如果说李晓红人生的起步,不是她的意愿和选择,那接下来的每一个转折,都是她主动迈过的人生路口。当她决定退学选择打工,就自我降低了人生可能达到的高度;当她失贞后决定进入风月场所,就自我葬送了人生可以获取的美好……《落红》的创作还在继续,我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也不愿意枫丹白露给我剧透,但从书名《落红》猜测,最终将以李晓红香消玉殒而告终,更何况开篇之初的文眼“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已经在做这方面的暗示。
于我而言,《落红》有太多的泪点,时常被李晓红悲惨的经历而泪目。我多么希望,那曼陀罗不曾夺走她哥哥的生命,那唯一照顾她生活的伯伯不曾遇祸横尸街头,那可恨的同村姑娘丹丹不曾递上夺走她贞洁的果汁,那罪恶的新大世界不曾接受她点下屈辱的头……
我怀着几分伤感对枫丹白露说,别把情节安排的太悲惨了,总要让好心人有好的活法,至少总要让人看到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枫丹白露说,会考虑后面情节的改动。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我不理性的话,可能反而破坏小说的情节构造。
其实,枫丹白露对《落红》的谋篇布局,花了五年的时间进行精心思考和打造,情节安排已是成竹在胸。枫丹白露从美学的角度,有意“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语)。上苍给了李晓红足够惊艳的美丽外貌,她的毁灭必定使人在道德情感上受到陶冶、更新、升华。泪点的降低,只会削弱了小说《落红》悲剧的功能和作用。
以我的角度来看,一部小说成功的要素,情节、人物、文字依次排列。
如前所述,小说《落红》有着新颖吸引人的情节;同时,在人物的塑造上无疑也是成功的。纯真质朴、温婉娴静的李晓红,善意真诚、为爱执着的王志远,待人刻薄、自私自利的丹丹,聪明淘气、性烈如火的小菲,刚正担当、忍辱负重的王刚,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周宁,温和善良、懦弱胆小的曾美菁,趋炎附势、横行霸道的钟向阳,伪善自大、圆滑世故的陈汉青,睿智大气、沉稳果断的李鸿全……三教九流,黑红两道,一个个人物特征鲜明,总能在身边找到他们的影子。
《落红》在细节描写上,对文字的把握也很出色,通过语言、心理等的描写,把人物的个性衬托的维妙维肖、恰到好处。比如,李晓红和王志远在“南桥牛肉米粉店”嗦粉一事,下笔千言就吃一碗米粉,却不觉啰嗦,不觉拖拽;李晓红在曾美菁理发店里洗发、理发的动作,描述的是那样到位、那样逼真、那样传神。我惊讶于这些细节的描写,问枫丹白露是如何做到的,他(她)说来源于对生活的观察。这恰恰说明了他(她)对《落红》的用心,如果不是倾心于小说的创作,应该是不会如此细心地去观察生活中的某些细微之处。
也许如枫丹白露所说,《落红》的题材不适合这个时代,不可能走红。但我认为,《落红》确实是简书里难得的顶尖的优秀长篇小说。因为,一部小说不但要有好的情节、人物、文字,更重要的要有好的意旨。
《落红》是悲剧小说,我们更多要从故事的反面去理解和把握,避免人生悲剧的发生。我们很多时候,将失意或错误的选择,归咎于命运的不公、被迫的无奈。其实静下心来细思,不公的背后就没有奋起的余地吗,无奈的背后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丧子之痛固然难以承受,如果李晓红的父亲能够释怀而不沉沦为酒鬼,可能就避免了将李晓红推向毁灭的边缘。唯一疼爱自己的伯伯离世固然心酸,如果李晓红能够自励而不选择辍学,至少还能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妻子的无理取闹固然难以忍受,如果王刚能够控制自己的情感而不出轨,也许婚姻生活就不会那么不堪。爱人远去、家庭闹剧固然揪心,如果王志远不是报复地放弃高考而能独占鳌头,等待他的应是美好的前程和人生。被陷害失去贞操固然剜心,如果李晓红能够走出阴影而不是走进青楼,最终也许不会是毁灭的结局……
生活不能假设,没有如果。《落红》引发的沉思,也许还有很多,也因人而异。但有一点应该值得注意,人生选择不可以任性,许多看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其实还有努力的空间和挽回的余地,别轻易让看是无奈的选择,毁了自己的生活。而且许多所谓的无奈,不过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衡量,为自己的不理智选择寻找理由和借口,较少站在他人或全局的角度,理性地综合考量。
期待《落红》的最后完稿,将这部有意旨的长篇小说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