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此刻很宁静.
依附的无量山在深沉的呼吸,仿佛在做着哲人不可莫测的思考.对面的澜沧江悠悠地流向前方,苍茫而遥远.脚下的黄土地,批满绿油油的玉米和星星点点的梯田.爬着大山的脊梁,国道214公路在蜿蜒,稀稀落落的村庄和矮矮的农社,飘着屡屡淡淡的炊烟,散发着一片属于农村的安详平和的气息.
我是就在这样的时刻下的车,面对这些依然熟悉的画面,迎接我的是村头狂吠的大黄狗。心想这就是我时常怀念的家乡。其实在云南这样的村落有何尝不是那样的普遍,只不过我毕竟是个长年在外漂泊的人,难免不怎么时常回家,所以此刻就有免不了的熟悉和亲近的感觉。
如此莫大的一片土地,如此秀丽的滇西南,而我真真切切的家乡就是我此时站立的地方。
滇西南,普洱,景东,漫湾
我祖祖辈辈眷恋的地方,生我养我的热土,我从长途汽车上下来的身体疲惫,乏力,软得像一团棉花一样,然而此时我站在这里却有一种在战场上冲锋的冲动。
这样的记忆在我的大学生涯里持续了很久很久,靠近村头马路旁边静静流淌的是我家水源的小溪,清澈得可以分辨得出游子掉在上面的泪水,我想这才算是真真意义的山泉吧。
我每次拎着空空的行李包走进家门的时候,老母亲总是在热火旁边忙活着做饭,为着自己的牵挂,为着自己的儿子。天伦之乐的时候少不了贴心的问长问暖的话,大块地往儿子饭碗里加肉,这是的我却除了排比似的回答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会做了。每次这样的时候就看到母亲其实已经慢慢的变老了许多许多,我不知道她是否可以看懂我眼神里太多太多的语言和感激,但是从那时起我开始一次次地懂得我的母亲,就像我现在有写下这种感觉写下这片土地写下这种认识一样地去记忆如此叫我心醉的点点滴滴一样,那么亲切,那么透明,那么干净。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乐于安详的人。
这来源于我母亲极力弹劾和护佑之下及我父亲的严厉苛刻的矛盾之中。靠山屯其实在她很长很长的历史里一直就这么的宁静和祥和,在我父亲那代人里有过几个当兵出身吃公家粮的,之前基本上都是地地道道的庄家汉,比我稍长点的最长见识的人是四姨家的表哥,他上过高中。因此,这里的人们就那么几个字老实,本分,地道。
据说我父亲年轻时是有机会去当兵的,只是因为我奶奶的极力阻挠毁了他吃公家粮的一切。所以对我和弟弟父亲有着他与其他叔辈们不一样的管教方法,这起先让奶奶和母亲及村民们很是不能理解,包括小孩子的我和弟弟。父亲在我们的心里那是绝对的权威。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父亲这样做其实是不愿意叫我和弟弟像他一样就这样一辈子窝囊地生活在靠山屯。
所以那时候我和弟弟除了上学是不允许做其他的事情的。这难免叫我的童年失去不少乡土乐趣,现在想来其实这着实于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处在那么一个沉睡的山宅子里这样对孩子的教育模式何尝又有什么称不上不高明,所以我现在一直这样感激着我父亲。
想想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国,一个出身地地道道的农民确实也只有这么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当兵,要么上学。可是我的父亲却一条路也没走通,如此他把所有的属于自己的希望打烙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就这样最最朴实的思想成就了我和我弟弟的今天。所以我父亲一直是受村民尊敬的人,尤其是因为现在他的两个儿子。我也就没有对父亲存过半点的抱怨。
2003年我顺利地参加高考,考完试的那天6月8号,心情不是很好。因为我很清楚其实自己考得不是很好,有生以来和同桌在川河边喝了一瓶白酒,心里甚是的落寞。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怎样回去面对父亲。
夜里点一支香烟,注视这它的燃烧和毁灭,看着静静飘散的满屋子的烟尘,平生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可是命运没有把我往更无情的山谷里推,我还是基本如愿地进入了自己想上的大学。
之后的年岁里,我和靠山屯如此在离开和回来之间重复,如我开头所述的前景屡屡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