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打响（下）

沙兵的办公室里，漂亮的秘书倒了茶水，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沙兵犹豫的道：“方案都没问题，我就有点别的想法。所以，临时想叫你俩过来，毕竟电话里说不方便。”

李霄云跟李中对视一眼道：“沙总直说即可。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顾忌。”

沙兵终究是开了口：“这票这种大宗的做法，让你们说起来似乎是一定涨了可以卖的掉的？我有个朋友还有点资金，也想一起参与这种大宗交易的玩法，你们觉得如何？”他看李中和李霄云不吱声，赶忙又加了一句，“当然，这个票仅仅是开始，好几个地方国资的票都要减持了，你们也可以一起参与，一起合作，跟我这个朋友一起。”

“您的这个朋友，”李霄云字斟句酌的道，“方便认识一下吗？”

“哦？”沙兵脸色一沉，“怎么信不过我？”

李霄云摇头：“哪里，因为很多具体的事情我们要提前沟通，毕竟这是大宗交易，不是一般的买卖，而且，里面还有很多风险点，也想提前跟他沟通和交流。做肯定是可以一起做，不过做的时候，注意事项挺多的。”

李中在一旁耐心的听，也不方便插话。

沙兵低头沉吟了片刻，缓缓道：“那明后天，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到时候我作陪。眼下不太方便。”见两人无话，沙兵又道：“其实就这点事，别的明后天见面时候再说吧。”

李霄云轻碰李中一下，两人起身道别。

进电梯李霄云就捂着嘴想笑，李中想问，李霄云直摆手。

上了车李中实在憋不住：“你笑什么？”

“哈哈，这个沙兵，还不算是个……”李霄云忍住了那俩字粗口，“他说的，你信吗？”

“哪方面？”李中疑惑不解，“为什么不信？”

“什么他有个朋友，应该就是他自己吧！”李霄云一脸的看透一切，语气里都是大彻大悟的体会，“朋友就是个托辞罢了。无非是看我们这种模式容易赚钱，他想直接切入，帮我们介绍别的企业减持，对他能有什么好处？但用这种方式，不是依然可以稳稳当当分一杯？”

李中这才恍然大悟：“那也挺好啊，能帮我们多点业务。”

李霄云开车上了公路，忽然问道：“你说，沙兵会找谁做他嘴里的“那个朋友”？”

李中摸不着头脑：“这我怎么知道。”

李霄云笑的讳莫如深：“你信不信，应该是他的漂亮女秘书。”

李中扭头：“啊？不可能吧。这你也能猜得出？”

李霄云笑道：“你没听他说，“眼下不太方便”，这句话意思就是，其实当时我们就能见的。只是不太方便。”

李中看着李霄云的侧面，玲珑有致的面庞看上去略有些模糊：“你挺厉害的，真的，挺厉害的。我忽然有点怕你。”

李霄云白了他一眼：“这马屁拍的零分。”

李中坐在电脑前，手脚麻利的敲着委托单。

“这盘子不太对啊，”他自言自语道，摸出手机，干脆拨了个电话。

“是我，”李中道，“你之前见小秘书的时候怎么跟她说的？盘子上今天摁都摁不住，明显有人在跟我抢货。有个大点的卖单，一晃眼就不见了。”

“我哪里知道她会干什么，”李霄云的声音电话里传过来有些杂乱，“我这会儿在开车呢。马上到证券公司了。一会儿到了再说吧。”

李中扔了电话：“这也太不注意吃相了吧！”

李中冲着李霄云发牢骚。

“100%这小秘书暗地里不知道跟多少人说了，”李中恨得牙根儿痒痒，“今天这盘子，轻飘飘的一上午7%！早知道这么轻松有人来划船，我白担心那么些日子。”

李霄云用纸巾把口红抹掉，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那你没必要生气啊。你也发愁怎么打过20块，你看今天轻松21了。她就算背地里又搞了不少老鼠仓，得利的不是我们么？”

“你这是见识短，”李中一想起这个就头大，“你以为他们是雷锋啊！她明知道我们是走过桥的，还硬要上老鼠仓，你信不信，今天折扣价做了明天兴许她就玩命的卖死我。”

“你想多了，”李霄云用眼神示意李中轻松些，“她顶多就是找来几个老鼠仓，而且我跟她聊了一个小时，是个有点小心思，但智商一般的女人。我估计这些钱不是她弄来的，说不定是沙兵在帮我们忽悠人。”

“沙兵昨天那篇专访还真不错，”李中想到这个也一脸佩服，“你说沙兵这种人，也就是有这种本事。阳光下，真的是人五人六，像个有为的青年企业家。太让人吃惊了。那专访说的滴水不露不说，各个要紧处，还都给了你无限希望。”

“所以今天这个股票大涨，这篇专访的力量更大。你准备好了么？收盘之后直接大宗。”

“当然准备好了，”李中自信满满，“按照上午这样，下午说不定会涨停，这样我们今天92折起步大宗，基本上就是稳稳10%的收益。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李霄云摇摇头：“别大意，账面跟实收可不同。最难的事，是明后天怎么出。今晚公告一定有你大宗的信息，不过沙兵至少暗地里买了上千万的，他会比我们更上心。”

“上千万？你怎么知道？”李中好奇的问。

“小秘书情商颇低，我跟她说一个账户买不要超过200万市值，她就脱口而出那不是要开五六个深圳账户。”李霄云一边笑一边说，“所以，盘子上不是她，也不是敌军，是友军。困难的是，明天怎么出。你好好想想吧。”

李中道：“这有什么可想的，这么好的账面利润，明天怎么干都行。”

“你也动动脑子！”李霄云大声道，“你不会去网上也吹吹？比如淘股吧，比如55168，比如雪球。怎么吹不用我教你了吧，沙兵专访里说过，要适时引入民间资本，进入高端装备制造业领域，管理层激励和混合所有制的尝试，说不定都会有。你就不能也让情绪发散发散？”

李中看着李霄云：“我一直觉得你做业务行，做股票不行。怎么你今天，做股票也这么行？”

李霄云被他看的有点慌：“毕竟我是你老师。”

李中眯着眼睛：“我烦徐牧，我讨厌他。你要敢拿这个票的事去跟他说，我跟你翻脸。”

李霄云像是一句话被他戳中了，呆呆的叹口气：“干嘛跟钱过不去？”

李中：“有些东西，钱换不回的。你最好醒醒。”

他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又回头道：“妈的，我怎么这么烦呢！”说完一摔门出去了。

李霄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

股价下午终究是涨停了。大宗交易也顺利完成。但李中坐在房间，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他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账面盈利晚上清算完就能看到，至少超过15%。但他内心依然烦躁，甚至想到徐牧这个名字，他都有些愤怒。

他不想自己第一笔大宗交易失败，但更不想自己的成功里有那个人的名字或者影子。他知道自己离徐牧的距离，足足十万八千里，但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王，而不是需要别人借助徐牧的智慧或者能力。他觉得，应该跟李霄云好好聊聊。

“晚上一起吃晚饭吧？”李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

“白天恨不得把我扫地出门，这会儿又要约我吃晚饭？”李霄云看着李中，“我不差一顿饭，但我差一个好心情。”

李中点点头：“行，我的李老师，我真心实意请你吃顿饭。今天盘子上挺成功的，你还是我的垫资人，所以，算是替我庆功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你吃饭，绝对不瞎哔哔。”

李霄云看了看他：“打车吧，我想喝点酒。”

“好。庆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