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 || 子产论尹何为邑(三)


昨天我们讲到,郑国上卿子皮想让年轻忠厚的尹何去治理一个封邑,以帮助他熟悉政事。

于是,子皮便去征求子产的意见,子产认为不妥,他觉得尹何过于年轻,又没有管理经验,不可以委以重任。

但子产并没有直接否定子皮的想法,只是委婉地说了句“未知可否”。

子皮大概是没有理解子产的意思,亦或是他太看重这个家臣,特别想培养提拔他。

所以子皮又针对尹何的品行加以补充,他说尹何虽然年轻,但为人谨厚,甚得吾心,可以令其一边干一边学,慢慢地就会精通治理之道。

单凭对一个家臣的喜爱就对其委以重任,这是不负责任的,且是职场大忌。

所以,当看到子皮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时,子产这次的回答不再拖泥带水,而是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表明了立场,不行!

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

子产的回答可谓是干脆利索,斩钉截铁,不可!

他说,人们爱一个人,总是希望对他有利。现在您爱一个人却把政事交给他,就如同让一个还不懂得拿刀的人去割肉一样,多半会割伤自己。

您喜爱一个人,不过是使他受到伤害罢了,那以后还会有谁敢来求得您的喜爱呢?

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

您对于郑国,就如同栋梁。栋梁若是折断了,屋椽自然就会要崩塌,我也会被压在下面,因此怎敢不把自己的全部想法说出来呢?

譬如您有一块美丽的锦缎,您一定不会让一个没有经验的裁缝用这块布来练习剪裁衣服吧。

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

担任大官、治理大邑,这些都是人们身家性命之所寄托,是安身立命的东西,您却让一个不懂管理的人拿来练手?这不合适吧!

而大官大邑与美丽的锦缎相比,不是更加贵重吗?

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

我只听说过要先学习管理经验,再去管理政事,没听说过通过治理政事的方式来让他学习的。如果真这么做,肯定是害了这个人。

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

就拿打猎来说吧,骑马、射箭、驾车这一套动作练熟了,才能猎获禽兽;假若从来就没有拉过弓、骑过马、驾过车,这一上车准哆嗦,总担心发生翻车事故而提心吊胆,那么,哪里还顾得上猎获禽兽呢?”

在这个段落里,子产通过形象生动的比喻向子皮说明毫无经验便委以重任的危害性,认为应该让尹何学习了丰富的知识再去从政。

子产认为,子皮贵为国卿,一举一动受人瞩目,如果因为自己的喜好重用亲信,而全然不顾其是否有足够的经验胜任这个岗位,似有不妥。

另外,尹何是子皮的家臣、亲信,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尹何一旦出现差池,伤害不仅是他本人,子皮也会受到牵连,因此名声受损。

子皮是郑国的栋梁、中流砥柱,万不可有闪失,一旦有失,就会大厦将倾,子产也概莫能外,所以子产必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么,听完子产的一席话,子皮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们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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