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像小时候抱着水管浇地。
车顶上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
雨刷器“咕咕咕咕”地摩擦玻璃。
危险报警闪光灯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中明灭不定。
一股潮湿清凉但又暴躁的气息扑面而来。
声音,气息,画面,这所有的一切,基本构成了人与事物的交互,也即所谓的存在感、及时反馈。
难以想象那些聋哑人在五感上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后,只用触觉、味觉和嗅觉是如何与世界进行交互的。
但想到他们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两样东西,没有过切身体会,所以大概也就不会有心理落差,心理世界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和忧虑。
但仔细想想,没有过“切身体会”,其实本质上就是一种天大的不公。
讲到这,我大概知道了今天我会讲哪些事情。
那就顺着思路往下捋吧。
老天有太多不公。
换做是你,作为人最重要的两样东西被剥夺,你会知道为什么。
能听到、看到、触摸到,能与世界进行交互,是人活着的基本条件,这是针对人与自然的前提。
然而现在的人,幸福感大多是来自于人与社会的交互。
视觉听觉和触觉,可以用来感知世界,也可以用来感知社会。
可人类的感官可以百分百准确地帮你认识这个世界,却无法百分百准确地帮你认识这个社会。
这里面有两个不同的概念。
世界是具象的,而社会可以说是抽象的。
在社会这个属性里,你听到的不一定是真话,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这就否定了视觉和听觉的重要性。
事实上,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人类的其他感官存在的意义也不大,真正能够起到至关作用的是嗅觉。
当然,不是鼻子。
“嗅觉”这个词其实很玄学,你可以归类它为“第六感”,也可以称作“社会经验”。
有了这个技能,你会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一个矛盾应该怎么去化解。
可是归根究底,所谓的“第六感”,亦或者“社会经验”,也终归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也许可以在这个社会上如鱼得水,但不能保证能在心灵上得到升华。
社会就像是一道墙,把人与人之间围的死死的,你费劲心力勉强踮起脚尖看到了另一个人,却永远无法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
至于为什么,这里面存在着一个悖论。
我试着对你讲,为了比较直观的表达,就用第二人称来陈述,这个在我内心左右互搏了很久的理论吧。
首先,假如你是一个渴望与别人产生交互的人,你会首先扒开自己的帽子和口罩,让那个人可以一览无余的看清你。
殊不知,那个人其实跟你不一样,他没有渴望与你产生交互。
到这里事情大抵清晰明了,结果你往往会发现你暴露了自己所有的弱点和脆弱,换来的仅仅是知道那个人大概长什么样,是什么性格。
但你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
因为那个人没有和你一样扒开自己的帽子和口罩,甚至连尾巴都藏了起来。
这是公平的吗?
这不公平,天地良心。
那既然不公平,你明智的做了选择,断开交互。
然而你无法知道你与下一个人的交互如何产生,又如何收场。
如果你够幸运,与另一个人的交互非常成功,从此其乐融融,那很好,但不是我要讲的。
我要讲的是反例,幸福这东西没什么好讲的,只有公平是需要拿命去争论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需要反抗。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受到一次伤害就会做出质的改变,人一旦改变,那是因为受到的压迫太多了。
当你与第二个人产生交互,你依然还是扒开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让那个人可以看清你。
然而那个人还是跟你所想的不一样,他虽然和你一样扒开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愿意和你产生交互,但尾巴却藏了起来。
这是很致命的。
人跟人不一样,有些人没有尾巴,有些人是有尾巴的。
尾巴也是各种各样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五花八门。
现在你没有尾巴,那个人有尾巴,至于是什么颜色,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颜色的尾巴最让你不舒服。
有一天你发现了它,而且你无法接受。
最后这个交互毫无意外的会被断开。
再后来,你又与形形色色的人产生交互,但结果都不尽人意。
开始的时候你还不死心,还是喜欢暴露自己所有的弱点,希望有人能珍视它,但很可惜,你没有碰到这种人。
那些人不但不珍视,反而抓住你的弱点狠狠地去鞭挞。
如果有些人有相似的经历,我想你会知道这个弱点是什么。
鉴于每个人的弱点都不一样,这里不做具体描述。
但我们知道弱点的大概缘由出自哪里,弱点被击破,受伤的必是心灵。为了容易理解,姑且这样表述。
一个人的心灵受到伤害,就会变得敏感。心灵敏感了,就不好控制,但好在我们发明了面具。
21世纪最好的发明就是面具。
因为有了面具,别人就无法看到你在想什么,就无法找到你的弱点,这是当今人们自卫的重要手段。
这时候你终于发现了社会的围墙,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只能戴上面具,学着别人建立自己的围墙。
这里稍微把时间往后推移一下。
你戴上面具后,慢慢的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知道了如何去翻越围墙,也知道了如何去面对面具下的另外一个人。
后来你适应了面具下的自己,你开始在这个世界上如鱼得水,想和任何人产生交互都变得游刃有余,但你不会发现自己开始变得麻木。
至于为什么,就是这个悖论的下半部分。
一个刚刚发现了面具的好处的人,会乐此不疲的去实验自己的面具可不可靠,来加固自己面具的牢靠性。
我们首先要做两个比喻说明。
一:人与人之间有阶层,而且阶级分明,所谓的人人平等,人道主义上就已经不可能,社会主义上就更不可能了。
二:这个阶层含义你可以类比成人的社交段位。
至于为什么,请往下看。
富人看不起穷人,穷人看不起小偷,小偷看不起乞丐。
世界上目前任何领域里都是这样的,没有平等,这个界限是心理层面的,只要还有人就无法改变。同理,社交段位高的人也会看不起社交段位低的人。
当你戴上面具后,你发现自己在这个社会上可以混的风生水起,这是一种心理变量,势必会水涨船高,最后变成一种思维惯性,那些惯用小心思小伎俩的人你是万万看不上的。
所以一路只会跟和自己段位差不多甚至比自己段位更高的人过招,玩的乐此不疲。
到得后来,思维惯性会让你有一种优越感,不管你承不承认,内心深处这种优越感切实存在。
这时候你可能会遇到一个没有面具的人,这个人渴望和你产生交互,你会对他产生兴趣,但也仅仅只是兴趣。
这个兴趣的产生很微妙,大概是因为你觉得这个人太傻了,简直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
但你不会知道,你的面具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至少现在这个段位不能,而且也因为你已经习惯了面具下的自己,思维惯性也已经定型,所以基本已经不记得当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喜怒哀乐也无法与这个人产生共鸣。
你发现他不但没有面具,还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你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他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弱点和缺陷。
你暗暗为他叹息,可始终无法拿下自己的面具好好和这个人交互。
因为你的优越感会提醒你,这不值得。
可能还会存在另一种假设,以往的经历如果足够伤人,会让你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你会觉得这个人只是装出来的毫无防备。
因此,你不会摘下自己的面具。
然而对方是全无防备倾巢而出的。
这公平吗?
这不公平,天地良心。
人与人一间的感情如果不相互,弱势的一方迟早会发现。
最后那个人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灰溜溜的走开了。
后来你又混迹在各种上流人群里,在某个圈子里混久了,免不了惹得一身骚。
后来你渐渐做了很多令人不耻的事,你开始有尾巴了。
但你自己则浑然不觉,正所谓当局者迷。
日子就这样过着。
再后来,突然有一天你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得心应手了,觉得疲累了,渴望找个人聊一聊压在心底的事,但很可惜,自己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太合适。
在漫长的心理压力下,你终于又遇到了另外一个没有面具的人,并且渴望与你产生交互。
你开始觉得这种人弥足珍贵,你接纳了这个人,但因为专业领域的不同,你在这个等级的能力还不足以维护这种阶层上面的差异。
他所在的阶层比你低的多,你觉得。
所以交互的过程中势必会产生许多烦心事,让你觉得不舒服。
每当这时候,你会怀念以往的人和事,会怀念以往的那种环境。那种环境下,虽然交心的人还没有,但至少对方不会让你特别不舒服。
但低阶层的人往往在社交中无法达到让高阶层舒服的地步,一旦产生矛盾,高阶层的人往往会觉得厌烦,因为他会觉得这个低阶层的人简直和他格格不入。
很大概率,接下来你会冷漠得对那个人不理不睬,或者是想法设法的画大饼充饥,甚至会发生背叛,还对另外一个人讲他的幼稚和无知。
你的尾巴开始有了颜色,五花八门样样齐全。
但你不知道。
而有一天对方发现了你的尾巴,而且是最让他不耻的颜色,终有一天他灰溜溜的也走了。
这时候你还会觉得不以为意,觉得像这种低阶层的人你还看不上,于是继续混迹在上流人群中。
渐渐的你发现你的内心深处变得空虚,因为你的社交圈子全是和你一样的人,他们都有面具,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摘下面具就无法生存下去。
这时候你觉得腻了,累了。
很想很想,摘下脸上的面具,放下自己的伪装。
但理智提醒你,不能摘。
你只能苟延残喘的熬过一个又一个明天,身边自己完全了解的人一个都没有。
你开始怀念上一个没有面具的人,并对自己做过的事耿耿于怀。
天道好轮回,你又想要做回原来的自己了,并且下定了决心。
你终于摘下了面具,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许接下来你要交互的那个人,能跟你其乐融融的在一起。
那当然很好,但不是我要讲的。
这个悖论最终的关键在哪里,还得接着往下讲。
后来你会发现,在这个社会上,面具就是社会的围墙,它很高,很厚,会遮挡你的视线,让你的视觉失去判断。
心灵则是人的声音,可是很多人的声音不会表达出来,所以你的听觉也失去了存在的重要性。
在这个社会上,各个阶层相互交错,不同阶层的人的感情无法产生共鸣,人与人之间的交互也容易失去公平。
低阶层的人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在某段交互中被迫变成聋哑人。
高阶层的人面对低阶层的人,在交互的过程中,没有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
这就出现了不公平。
是高阶层的人越过交互准则对低阶层的人实施的单方面虐待。
但高阶层的人不会承认,甚至不会发现自己的行为对别人造成的伤害。
前者丧心病狂,后者则不具备换位思考的道德思想。
如何能保证交互的公平,是需要每个人去遵守交互准则的。
这个准则的堡垒,其实一直明晃晃的矗立在每个人的面前。
只不过由于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选择性的遗忘了它。
但你能否认它不存在吗?
不能,有些人恰不知耻的绕开了它而已。
举个例子,那些追求自由的人,那些追求快乐的人,狭义上讲是没错的,这符合每个人实现自我意义的准则,但宏观上讲,多多少少会沾点自私和不负责任的气味。
烦恼大多出于人道主义思想的鞭挞产生,这可以证明烦恼多的人多数是具有责任心的人。
相反,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很快乐的人,必定在外面的世界里伤害过另一个人,甚至多个人。
这类人里面有尾巴的占比也是最多的。
但这类人却常常很优越,我一直不懂优越感出在哪里。
正所谓好人不好报,祸害遗千年。
当然,我讲的只是个例,意思并非是快乐等于罪孽。
跑题了。
如果一个人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结果和反馈,那么以后的真心只会越来越稀有。
抹杀一个人的存在感,再残酷不过。
人活着的意义我不止一次思考过,大概庸庸碌碌的过完这一生,这都无所谓。
人只要存在过,就是活着的证明。
可如果存在感消失了,才是最可怕的。
存在感消失,基本等同于社会性死亡。
如果你做的任何事都得不到应有的结果反馈给你,这将会很可怕,抵得上杀人诛心。
这种人即便活着,也有已经死掉了的恐惧。
唯有这种恐惧能伤人至深。
以上,大概是我最长的一篇集思,历时四小时,话题沉重,伤心神,写完总觉得很不值得。
最后我还是没有说出那个我最想说出来的话,只能明里暗里的左右推导,这也是写文字的乐趣所在,故弄玄虚总能让人产生快感。
可我总是无法避免去想这种没有边际的东西,也是我的烦恼所在。
但这大概可以使我不至变成行尸走肉的唯一途径,还是有必要的。
全部的心态转变,也几乎都在这篇集思里了,有过认真对待。
即便如此,写到后来也已心神俱疲,词义表达无力装裱,暂且这样吧。
如果有看官看到这里,那说明你也实在闲来无事,就权当笑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