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破罐煮史 春秋战国那些狠角色 1周前
短裤,作为人类文明的第一块遮羞布和现代文明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一直默默无闻地工作在人身上最关键的岗位。
我穿上人生的第一条短裤,是在7、8岁的时候。
我出身在鄂西的一个高山小镇。父母都是公社干部。因为父母工作忙,我从小就被寄养在镇上一个姓向的奶妈家里。直到六岁上小学,我才被送到外婆家。
外婆家小地名叫满家垭。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是典型的穷乡僻壤,但那里民风淳朴,所有的人都敦厚善良。我在那里虽然只生活了大约三年,但我始终把那里看作是我唯一的故乡。
因为物质的极度匮乏,作为“干部子弟”,和同龄的小伙伴相比,除了从来没有缺过饭吃,我和他们没有任何不同,反正我吃过的东西他们都吃过,他们没吃过的我也没吃过。
有一天,我妈从镇上回来,拿出一条没有裤腿的很短的裤子,抱着我说:“幺儿,来,穿上妈给你买的‘窑裤儿’”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窑裤儿”具有护蛋和保护隐私的功能,加之也就那一条,所以多数时候依然是空挡滑行。
满家垭既然是垭,当然没有河,但家门前有一个堰塘。我就是在这个堰塘里学会了“狗刨”。
堰塘呈猪腰子型,有点像横着的台湾岛。堰塘很小,大约半亩的面积,水深的地方应该在两米左右。水面上总是漂浮着一层红色的藻类,看起来很美,闻起来很臭,所以平时是不能在里面“浮澡”(游泳)的。只有下过大雨,藻类才漫出堰塘,塘水也才变得清澈。
每当夏天的暴雨过后,堰塘成了我最爱的去处。我会邀约一帮小伙伴去那里玩耍。那时候,我便展现出了惊人的胆量和较好的运动天赋。我是唯一一个能游到堰塘中间自由地像狗一样刨来刨去的人,其他的人只有在塘边看热闹的份。也有个别胆大点的,双手扒着塘沿,下半身飘在水里,两条腿胡乱地蹬弹。
一群光着屁股的少年在池塘边欢快地嘻戏,一群乳毛未脱的小鸟在阳光下骄傲地晃荡。而我,是其中唯一一个穿着短裤的。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就因为穿了个短裤,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点点与众不同的萌芽。
后来,我随父母在镇上读书。高中时玩的很爽,书自然就读得很烂,父亲说没事到时候接我的班。高中毕业后随我大哥放了一年电影,再后来考上技校当了工人,又从工厂辞职复读上了大学,最后钻进了体制的鸟笼。
父母对我的随性而为采取了无限的宽容,放纵了我那渗入骨髓的倔强和毫无来由的自信,也因此造就了我特立独行、自由散漫的个性。
当然,也许正是这种个性成就了今天无所作为的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抱怨和后悔过。我很幸运遇到了他们这样的父母。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希望还做他们的儿子。
感谢父母给予我的一切,那些他们直接给予我的以及他们潜移默化给予我的。他们让我懂得了什么是高贵,什么叫羞耻。
虽然,终此一生,我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但至少,无论我曾经多么放浪形骸,我都守住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线;至少,在今天这个物质、功利的世界里,我仍然能不急不躁、不卑不亢,体面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