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个小时里的泛泛而谈》
天空一直阴沉着脸。雨下了好几天,好像从来没有放晴过。我是说,从来。窗外是学校里的路灯和远处楼层上五光十色的灯光画成的夜景,雨滴决绝地以不可逆转的态势顺着窗户冲向地面,砸在地上,生出一种迟钝的痛,像声压抑的闷哼。空气潮湿得厉害,洗了的衣服不管晒几天还是带着湿气,然而还没有到梅雨时节。大风吹的肆虐,窜进人的身体里,急切的要带走所有的温度,握着伞的手慢慢变得没有知觉。雨被风吹得狂舞起来,是透支生命的那种疯狂。流浪的小狗急切的想找个躲雨的地方,落下的叶子被雨水像凌厉的鞭子鞭打过一样。这里的落叶也不多,到了深冬树木依然是固执的绿色。不像北方,秋天的时候叶子就急匆匆的落了一地。那时候扫操场的时候真是对这些叶子深恶痛绝,但有时候还是会捡几片回去。想着以后离开学校了,也总算有东西证明过自己曾在这生活过。虽然落叶年年都会有,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生物学的不好,对于什么染色体、XX、XY什么的,一直都没搞清楚过。有时候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一着急还会讲起方言,老师说我的方言里有五营的口音。呵,我自己都没发现过呢。
其实还有很多痕迹都像这样被不动声色的刻画在了骨子里,渗透进了血液。
来到这之后,见到很多当地人,说话都会不自觉的带着这里的口音。说家乡话的次数反倒不多了,甚至变得生疏起来。
更久远的时候,是小学的科学课。那时候的科学课更像是一堂自习课,老师不会讲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唯一有一节,好像是小学四年级吧,是一班的班主任讲的一堂课,内容涵盖物理化学生物。那个时候我还讲不出这些名词,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老师好牛掰,顺带感觉脑子有点装不下他讲的。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他在讲猫的分娩,配图在书的右面。奶奶家有只花色喵咪,叫“花花”,很俗的名字,不知道是谁起的。但她的毛很软很滑很顺,她也生过好多小猫。可是后来她不见了,没有再回来。就像以前她那些刚出生就夭折了的孩子,她会把他们藏在人们发现不了的地方。可能是吃掉了,也可能是埋了吧。
他还讲过“介质”。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戒指”?恕我当时的知识水平,额,真的不知道“介质”是什么样的。大概跟《斗破苍穹》里的储物戒差不多?
后来才知道“介质”的含义。很庆幸月球上没有人类,不然,没有介质的星球,要靠什么来交流。用手语吗?像卓别林那样,做个喜剧演员。
不过月球上的人会变得很轻,我也不用老是想着减肥了。但平衡力不怎么样的我可能会翻很多跟头,像在那个下雪的冬日,在去学校的路上,是个陡坡,一个朋友滑了一下结果直接叠在了我的身上…身体受到一万点暴击……就在那个地方,我清晰地记得就在这里,我们一起在这里摔过一跤。然后我们爬起来笑着去了学校。后来?后来她结婚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在那样冗长的时光里,有些记忆就这样仿佛沙砾一样沉淀了下来。甚至有些是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片段。只是突然会在某个慵懒的午后,又或者是在这样的下雨天,不经意的会被这密不透风的回忆捂出一身汗来。不断有液体涌出体外,仿佛体内多余的水分只能靠这样蒸发出来。大概是天气不太暖和的缘故吧。
掉下来的深深浅浅的印记,都是在心上溅起的水花。很小很小,连声响都来不及发出,就消失了,仿佛那只消失的花色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