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
初一晚上,单位来电话:“因疫情防控,明天开始上班,九点半开会。”
初二早上,父亲比我先起,炒了蛋炒饭,等我吃。
七点半出门,到单位也九点多。我到会议室,人都来了差不多,个个戴着口罩,露出眼镜,似乎彼此不认识,没有道喜,没有问候,没有点头,更没有握手。怪怪的。镇长看到我:“你没有戴口罩?”“刚从乡下来,没有。”“走,到我办公室去,包里好像有。”
第一次戴口罩,耳朵疼,热气冲镜片,不到一个小时的会,我取下了多次。
下午在办公室,我将取暖器打开,烘着口罩,还把一边烧焦了点。
初三,我还拿起昨天的口罩,居然发现里面还有跟铁丝,推测设计者真聪明,将铁丝按鼻子上,哈气就好些。原来昨天戴倒了,难怪热气总是糊镜片,还耳朵疼。
下班时,办公室要我顺道去区商务局领口罩两千来个个。因顺道提前装上车再回家。晚上,老婆问:“不知道哪里有口罩买啊,你那有口罩吗?”“明天应该会发的,我车后备箱有2040个。公家的。”“你千万别动,领多少交多少。”不是吹老婆应该是家风原因,提醒我是常事。
半夜我还去检查了后备箱。
初四出门,我打开后备箱数了数才出发。
到单位,将20包4小叠口罩交到办公室。
当天每人10个口罩领到了。几天没换。
当我再次戴着镇长赠的那个口罩出门时,一女同事左望右望,提醒我:“你口罩戴反了吧!”接着说,“深色在外面。”
再次回家的时候,我将三个口罩悄悄给老婆。老婆笑着问“昨天小兄弟给了我爹两个口罩,我爹还笑他说,是不是偷偷省下来的。你这也是省的吧!”我笑笑,“绝不多占单位的。”
有天在卡点值班的早上,一朋友打电话,“兄弟,你们值班有口罩吗?”“有,谢谢王总,我们按日程配。”傍晚,我实在熬不住,“无耻地”摸出手机“王总,你说的口罩……”我吞吞吐吐。“你来吧!”他一下给了我上十个。“我把钱给你,私用,带给家人用。”“兄弟,怎能谈钱,年前买的,也快没有了。”
前天,老婆突然发个放鞭炮的视频给我,“怎么啦?”“你外舅公去逝了。”到了傍晚我给父亲打电话,“外舅公去逝了?”“嗯,今天火化,连亲朋只准20个人以内参加?”“我一点不知道。”“没有跟你说”“大家都戴口罩参加吧。”“你做医生的堂弟给了个我。”我知道父亲的性格,更关切地问“口罩处理了吗?”“我折好了,包着。”“怎能再用?”“好好的!”“在外接触那么多人,放灶里烧掉!”“烧掉可惜。”父亲停了会,“我等会儿烧。”“现在就去烧!”我真担心父亲舍不得去处理那口罩。
有几天未到点上去,昨天下午与村书记排查回浔人员,路过卡点,墙角堆了很多吃的、喝的。村书记自豪地说:“这都是村民捐的,还有500个口罩呢!”转头一问村干部“口罩呢!”“只剩几个。”我看到村书记脸上似有火。我也感到羞愧,五天不到,每天不到10人值班,捐的500个口罩用完了。也暗庆幸,这几日领导未让我负责,自己没来。
今天下午在村卫生室,看到两个病人,坐在门口吊盐水,没戴口罩,鼻涕眼泪的。就把卫生所医生狠狠地批了“他们俩没有口罩?”“她们自己家没有。”“你不能想办法吗?我要找你们院长。”“实在没有。”“你没有看到门上的字”“贴了未戴口罩者禁止入内,我让他们坐在门口打吊针。”听了我真的无语,转身到村部,找村书记,他拿出四个口罩,“领导你去发。”“还是你去吧!”
后来得知,有一位病人是村书记亲姐姐。
2020年2月12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