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姣好,高大的楮桃树在三楼的窗外招摇,红果绿叶,一派生机。
今天是毕业班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一切安排妥当,我照例先看精选的阅读文章。《去灵宝看苹果花》。苹果花!淡白清芬的苹果花!我像看到久违的老友,不,亲人!那种久远却又深入骨髓的记忆瞬间浮上心头。
儿时,究竟是几时,我记不清了。从有记忆起,我家,确切点说是爷爷,就和苹果树有关。一年有两个时候,爷爷骑车带我去他的王国。一个是初春,一个夏天。
他骑着大杠的自行车,我坐在前面的大杠上,三十多里的路程,爷孙俩聊着笑着,满是期待。穿过一片树林,走着,走着,如果远远地看到一望无边的果树,看到一望无边的粉粉嫩嫩的白,那么快到了。爷爷的地盘在园艺场的哪个部位,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一排排的平房前前后后,都是嫩白嫩白的苹果花。从窗户里一伸手仿佛就能够到它,淡淡的香味飘的到处都是。我从屋子里跑出来,跑到一棵棵树下,恨不得把每一朵花摸一遍,闻一遍。花灿烂地开着,蜜蜂嗡嗡嘤嘤地闹着。一副春天的样子。
知了聒噪不已的时节,苹果花早已变成了一个个硕大的果子,等待着成熟。这时候爷爷又把我从老家带过来,说是替他看果子。事实上,那个时候,我的记忆都是模糊的,能起到多大点作用?倒是三个堂哥早已是能帮忙的年龄,但我印象里,他们从没有这个殊荣。春天里从窗外看到的是苹果花,这个时候就差不多是一树树的或青或红或黄的果子了。果香和苹果花的香味一样诱人!爷爷说,蓉妮,想吃哪个,摘去!邻居家的爷爷奶奶也逗我,快叫爷爷奶奶,给你摘最好的大苹果!我自幼不太爱和生人说话,哼哼唧唧半天不吱声。爷爷也在旁边鼓励我。我最终憋不住,心想喊就喊了吧。“爷爷妮,奶奶妮。”话音未落,引来一阵哈哈大笑。家里人都是以妮称我。我以为最好最亲近的称呼便是这样了。笑声和苹果的香味至今悠长。这个典故,父母闲谈间还经常提起。我听了,还是很不好意思。
后来,爷爷退了休。他不甘心撂下他侍候果树的本事,又在我家后面的大园子里栽种了大片果树。春来一片繁花,秋来满树硕果。他带着他的工具攀高上低,给果树剪枝施肥喷药。夏天,果子成熟的时候,爷爷在园子旁的大白杨下搭了小庵棚,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在哗哗作响的大杨树下边看果园,边玩耍。说是看果园,看谁呀。谁走到那里,还不是随便吃。很多年以后,我妹夫的妹夫说,姐,小时候,没少吃你家的苹果。我哑然失笑,那肯定是实话。彼时,爷爷的果园没有篱笆,更没有防护网。园子的尽头就是邻村的农田。妹夫的妹夫就是邻村的。果子多一点,少一点,爷爷从不在乎。在爷爷看来,他骄傲别人吃到他种的果子。苹果成熟以后,卖钱是小事,分给四邻五舍,十里八乡的亲朋是爷爷最看重的事。所以,他一直有着好人缘。
就这样,我和爷爷的苹果树一起长大,嗅着苹果花的清香,品着苹果的甜香。三十多年的光音过去,看到眼前的“苹果花”,我依然是那么爱它。时至今日,诸多的水果中,我一直钟情于怀,孜孜不厌的就是各个品种的苹果。或许是苹果本身就好吃,或许它一直在我的记忆里,悠远,深邃。
感谢眼前试卷上的美丽的“苹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