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元曲16 (七首)

刘敏中(1243——1318),字端甫,济南章丘(今属山东)人。至元之后,历任监察御史、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集贤学士、河南省参知政事、淮西肃政廉访使、山东宜慰使、翰林学士承旨等职。后因病还归乡里。诗、词、文皆工,著有《中庵集》。今存小令二首。

【正官】黑漆弩•村居遣兴

        长巾阔领深村住,不识我唤作伧父。掩百沙翠竹柴门,听彻秋来夜雨。闲将得失思量,往事水流东去。便宜教画却凌烟,甚是功名了处。

        译文:戴着便帽穿起阔领的平民服居住在幽深的小乡村,不认识我的人称我为鄙夫。关起柴门,将远处的白沙翠竹掩在门外,倾听那入夜的绵绵秋雨。闲暇时将平生的得失细细地思量,往事随那东逝的流水一去不返。即便是已经将图像画到了凌烟阁上,那算什么功名了却之处?

        解析:这首曲子充满忧愤之气,开首二句可以看出此时作者已离开官场归隐山村,末二句透露出作者对追求功名者的鄙夷和嘲讽。当时的元武宗一直对刘敏中颇为看重,所以此曲当是作于他弹劾权臣桑哥未果,辞职归乡时期。


        庾yu天锡,生卒年不祥,字吉甫,一名天福,大都(今北京)人。曾任中书省掾,除员外郎、中山府判。所作杂剧有《骂上元》《琵琶怨》等十五种。皆散佚。善作散曲。《全元散曲》录存其小令七首,套曲四套。

【双调】雁儿落过得胜令

        从他绿鬓斑,欹枕白石烂。回头红日晚,满目青山矸。翠立数峰寒,碧锁暮云间。媚景春前赏,晴岚雨后看。开颜,玉盏金波满。狼山,人生相会难。

        译文:任凭那绿色的鬓发开始出现花白,我依旧斜枕石头枕头高卧不肯到市井来。待回首一看已经是红日的晚景,满目青山的石头光亮新鲜一片白。青翠的山峰矗立中有微微寒意,山峰间是雾蒙蒙的碧色的暮霭。山间隐居的生活真是令人赏心悦目,春天时可以欣赏优美的春景,雨后可以欣赏山间岚气的变幻莫测的情态。我们一定要尽情举杯开怀,让精美的酒杯把深情装满,因为我们今天在狼山相会,人生知己的相会实在是太难太难。

        解析:这是一篇描写隐居生活的作品。作者通过描写山林美景的清新爽朗,友人入山相会的把酒尽兴,抒发了心中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绝尘隐逸生活的坚定追求,显示出超凡脱俗的志趣和真性情。


        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水精宫道人,湖州(今浙江吴兴)人。宋末时,为真州司户参军入元后曾担任刑部主事,后官至翰林学士承旨,封魏国公,谥文敏。赵孟頫工于书法,擅长作画,通晓音律,且能诗文。《全元散曲》录存小令二首。

【仙吕】后庭花

        清溪一叶舟,芙蓉两岸秋。采菱谁家女,歌声起暮鸥。乱云愁,满头风雨,戴荷叶归去休。

        译文:清澈的溪水之中飘荡着一叶小舟,在靠近两岸的秋水里开满了荷花,一群美丽纯洁的农家少女唱着渔家歌谣,歌声飞入荷花丛中,惊起了一群栖息的水鸟,突然风雨欲来,采莲少女却处乱不惊,从容不迫地采下一茎绿荷叶戴在头上作雨具,返舟归家。

        解析: 语言清新唯美,形象细致生动,是这首《后庭花》的典型特点,作者勾勒出一幅明快活泼的水乡女子采菱图,图中景美、人秀、情逸,格外动人。虽为元代散曲,却有盛唐诗味。


        王实甫,生卒年不详,一说名德信,元朝大都(今北京)人。其杂剧创作活动主要集中于元成宗元贞、大德年间,保存并流传至今的杂剧包括《西厢记》《破窑记》《丽春堂》,另《芙蓉亭》《贩茶船》各存一折曲词。散曲今存小令一首,套数三套(其中之一为残套)。其《西厢记》影响广泛,美誉度极高,被誉为“天下夺魁”之作。

【中吕】十二月过尧民歌•别情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注释:醉脸醺醺——指桃花绯红,犹如酒醉的脸色。

内阁——闺房。

搂带——丝绦制作的腰带。

        译文:自从和你分别后,望不尽远山层叠隐约迷濛,更难忍受清粼粼的江水奔流不回,看见柳絮纷飞绵涛滚滚,对着璀璨桃花痴醉得脸生红晕。闺房里透出香风一阵阵,重门深掩到黄昏,听雨声点点滴滴敲打房门。怕黄昏到来,黄昏偏偏匆匆来临,不想失魂落魄又叫人怎能不失魂伤心?旧的泪痕还未干透,又添了新的泪痕,断肠人常挂记着断肠人。要知道今年春天,我的身体瘦了多少,看衣带都宽出了三寸。

        解析:前六句借景抒情,由远及近逐层展开,把女子内心的情感一点点透露出来。后六句直抒胸臆,为情悲愁到了极点,几近断肠,想要摆脱这种境况,却又身不由己。一位含情脉脉、寂寞孤独的闺怨女子形象在这首散曲中被塑造出来,情致哀怨,如泣如诉,令人不禁感叹“欢乐趣,离别苦”。


        滕teng宾,也作滕斌、滕霄,字玉霄,别号玉霄山人,黄冈(今属湖北)人。元代散曲作家,至大年间曾出任翰林学士,后在天台山为道士。著有《玉霄集》。《全元散曲》录存其小令十五首。

【中吕】普天乐

        柳丝柔,沙茵细。数枝红杏,闹出墙围。院宇深,秋千系。好雨初晴东郊媚,看儿孙月下扶犁。黄尘意外,青山眼里,归去来兮。

        译文:嫩柳的枝条又柔又细,莎草如茵铺满大地。几枝红杏争闹着探出围墙,深深的庭院里把秋千系。好雨初晴,东效多美丽。看儿孙们在月下扶犁。官场的风尘已在我的心意之外,四周的青山却都在我的眼里,回来吧,学陶渊明那样回乡隐居。

        解析:作者构思细腻却并不拖沓,语言凝炼且不失生动,整首小令以写景为主,抒情之句虽不多,但是情寓于景中,句句景语皆情语。长短句交错,使韵律更显和谐,感情的抒发也更加流畅,表达出作者想要远离官场是非,归隐自然的美好愿望。


      邓玉宾,生卒年不详,约元世祖至元末前后在世。《录鬼薄》将其列入“前辈已死名公有乐府行于世者”,并称其为“邓玉宾同知”。《全元散曲》录存其小令四首,套数四套。

【正官】叨叨令•道情

        一个空皮囊包裹着千重气,一干骷髅顶着十分罪。为儿女使尽些拖刀计,为家私费尽些担山力。您省的也么哥?您省的也么哥?这一个长生道理何人会?

        译文:一个空空的皮囊包裹着一千重血气,一个干骷髅负载着十分罪。为着儿女费心了心机,为着置办家业用尽了担山的力气。你明白了吗?这一个出家修长生的道理可有谁人会?

        解析:语言朴素自然,比喻形象贴切,句句流露真情,是本曲的重要特点,作者行文不加雕逐,将世俗与修道两种生活相对照,说明浮生苦梦的道理,提醒人们不如心无杂念,涤荡世俗情欲,修身养性,以追求逍遥自在,清静长生。

【正官】叨叨令•道情

        白云深处青山下,茅庵草舍无冬夏。闲来几句鱼樵活,困来一枕葫芦架。您省的也么哥?您省的也么哥?煞强如风波千丈担惊怕。

注释:煞强如——全然胜过。

        译文:在白云缭绕的青山之下,有几间茅草屋冬暖夏凉也没有什么冬夏,闲暇没事的时候就和渔翁樵夫们说说闲话,困倦了就在葫芦架下面睡上一觉解解乏。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这种生活可大大强于在官场的漩涡和风波里担惊受怕。

        解析:邓玉宾别出新意,在这首散曲里运用对比手法,强化了说服的力量。通过将安适恬淡的渔樵生活与危难艰险的仕途进行对比,作者倾诉衷肠,劝诫人们不要困于名利,应尽早脱身官场,选择入道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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