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珍,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明天几位兄弟还等着我商议事情”,贻正说着松开拥抱翡珍的双臂,站了起来,整了整上衣又转过头来狠狠地吻了下翡珍后径直迈出了翡珍家门,朝着星疏月明的旷野走去……翡珍目送着未婚夫惭惭地消失在月朗的夜空下,不免有点依依不舍的伤感。空阔的旷野,阡陌纵横,星光明月下,坑凸不平的洼地和着口口蛙鸣阵阵的池塘,泛着涟漪。穿着单薄的上衣,贻正不冷丁打了个呵欠,他下意识地回转头、望了望远处模糊中的翡珍家一眼,吁了口气又朝前迈步,向义序浦口村方向走去…… 此时,正是秋末冬临的时节,清澈见底的月光,让池塘上的水浮莲显得格外瞩目。一阵秋冬的凉风习习而至,更平添此刻贻正心中的件件愁绪,随风而去,他仿佛听到了——一
夜秋风半山雨,两三晨钟八九音,晓月西沉舟自横,霜叶红透十里亭;石上清泉流长空,雁啼声,蛙虫鸣,绵绵青山层层峰;路遥遥,泪莹莹,一江秋水半堤柳;两三白鹭八九音,无边落叶无尽下、菊黄芦白十里亭;鸳鸯水中嬉,相思鸟出林,绵绵烟雾锁青山;孤帆远,泪莹莹,哦泪莹莹,待到来年雁归来,花漫漫,酒淳淳,青山绵绵峰又显……
寻思中的贻正,正巧走到了中亭村口的古凉亭,他走上去坐了会儿,掏出“三炮台”香烟点燃,猛抽了几口,心想:现在是家国忧患之中,吾身岂能缠于儿女之情?连自己抽的“三炮台”香烟也是英美烟草公司在福州设立分公司时推出的品牌,难怪家家点灯的煤油也叫“洋油”,点灯的油盏也得叫“洋油盏”。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身为中华儿女,踩着是自己国家的土地,为何却被这些“洋鬼子”横行霸道?他又猛吸了几口,扔掉还剩半截的烟头、起身向隔壁的自己村庄走去。
朦胧的月光下,贻正推开了自家的房门,用地上的划火石、点亮了烛台上的“洋油盏”。他太疲倦了,回想今日里,来回赶了近百里路去看弟弟贻寿却没见着,心里难免有说不出的滋味。望着微黄灯火下的杉木地板,块块留着母亲当初抽水烟壶留下的烟碴灼伤痕迹。他又想起了母亲,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报恩就仙逝的母亲林宝钗。记得母亲在的时候,总是叮咛自己:要学做一个敢担当的人,交代他要自强自立,别学哥哥贻发那么不听大人长辈话,一心只知道:嫖赌。(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