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咸平三年,秦岭太白县接连怪事频发。樵夫进山砍柴,只余浸透血渍的斧柄横陈在青石板上;猎户晨起喂羊,却见栏中牲畜通体惨白,精血似被无形之物尽数抽干。县衙告示栏前整日围满惶惶百姓,县令无奈悬出黄金百两,广邀能人降妖除魔。
汴梁白云观的陈玄风听闻此事,拂尘一卷便带着小徒弟青禾启程。师徒二人晓行夜宿,终于在暮色四合时踏入太白县城。县令亲自执礼相迎,烛火摇曳间,将失踪者最后出现的鹰嘴崖、牲畜暴毙的乱葬岗等细节一一详述。陈玄风凝视案头绘制的山形图,忽觉烛火无风自动,青禾手中茶盏竟在木桌上划出细小裂痕。
翌日寅时三刻,师徒二人踏着晨雾进山。陈玄风腰间的八卦罗盘突然疯狂旋转,青铜指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青禾攥紧桃木剑,却见师父抬手轻嗅空气:"腐腥中带着香灰气,定是有人在山中行邪术。"话音未落,密林深处传来女子呜咽,那哭声似裹着冰碴,直直刺入人骨缝。
拨开缠绕着荆棘的藤蔓,一座新坟赫然在目。坟前白衣女子青丝垂地,素帕掩面哭得肝肠寸断。陈玄风刚要开口询问,女子猛然抬头——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赫然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青禾手中桃木剑本能地泛起金光,可再定睛时,坟前只剩几缕飘散的纸钱。
陈玄风俯身细查墓碑,指尖拂过那些古怪符咒,忽觉掌心灼痛。原来这些符号竟是用朱砂混合尸油绘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正欲深入探究,远处传来阵阵铜铃异响,师徒二人立刻隐入树影。
三更天,阴雾如墨。山洞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青禾透过符咒结成的结界望去,倒抽一口冷气:数十个面色青紫的"人"正朝山洞飘来,他们的脚踝处垂着水草,衣摆滴落腥臭的泥水,分明是溺亡多时的水鬼!陈玄风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出血符,剑刃挥出时带起万千道金光,水鬼们发出指甲刮擦铜镜般的尖啸。
然而鬼群越聚越多,青禾点燃的艾草堆渐渐熄灭。千钧一发之际,陈玄风祭出雷火符,符纸化作赤练火龙盘旋半空,将鬼群逼退三丈。火光中,他瞥见鬼群后方有个黑袍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手中托着盏幽绿的引魂灯。
循着残留的阴气,师徒二人在云雾缭绕的鹰嘴崖下,发现一座爬满尸藤的破庙。庙门的封魔符早已褪色发灰,推开吱呀作响的殿门,腐臭味扑面而来。殿内白骨堆积如山,墙壁上用鲜血绘制着诡异的聚魂阵,正中央的祭坛上,一口黑棺泛着冷光。
棺盖缓缓开启,黑雾中走出个獠牙过寸的厉鬼。它周身缠绕着锁链虚影,每走一步,地面便结出蛛网般的冰纹:"正道杂毛也敢坏我好事?今日就将你们炼成血丹!"话音未落,利爪已至面门。
陈玄风挥剑格挡,剑身上的雷纹却被厉鬼掌心的阴气瞬间压制。缠斗间,他突然想起无名坟前的符咒,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上,大喝一声:"天罡破邪!"桃木剑爆发出耀眼金光,直刺厉鬼命门。厉鬼发出震天惨叫,身体如冰雪消融,消散前不甘的嘶吼在山谷回荡。
黎明破晓时,师徒二人走出破庙。远处传来久违的鸡鸣,山间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漫山遍野的野杜鹃。县令率百姓在山脚下相迎,陈玄风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太白县,将百两赏银尽数捐给了义庄。此后每逢阴雨,秦岭深处仍会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但再也没出现过邪祟作乱。